许尧臣当时十五六岁,突遭剧变,碰上崔qiáng这么个看上去没遛其实还算靠谱的混混,茫然中听了他的话,在一个岔路上做出了选择,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
“发什么愣呢?醒了就起来,一直躺着待会儿又头疼。”睡着了也箍着人的狗皇帝松了手,半睁只眼,“几点了?”
许尧臣抓起倒扣的手机看了看,“快十二点了。”
“下午什么安排?”
费力地琢磨了下,许尧臣才把正经事想起来,“陈妙妙让去一趟公司。”
厉扬翻个身,摊平怔了片刻,“我让司机把你喜欢那辆火柴盒开回来了,钥匙在茶几上,以后出门别总让老邹跑了,自己开吧。”
这话说完,两人一时陷入到莫名的沉默中。许尧臣像个没上足发条的钟,半晌才把头转过来,动动眼珠,视线落在厉扬脸上,看了会儿,说:“你鼻子长的挺好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像块被刀削下去的山一样。车啊,送我的吗?写我名字了吗?怎么提车时候没邀请我去,我应该站前面合个影啊。”
“想多了,宝,车是公司的,借你开开。”厉扬伸手碾他的耳垂,“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耳朵这么软和,口感非常好。”
耳朵让搓得通红,许尧臣腿缠着他,“你要不打算去开会了,就接着捏,我让你今天下不了这chuáng。”
厉扬撒开手,撑起身在他脸颊上嘬了口,“心虽往之身不能至。起了,还得给你赚油钱呢,小财迷。”
隔着被子,许尧臣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一点不疼,倒是暖呼呼的。
上午阿姨走的时候顺手给他们俩炒了两个菜,在蒸箱里温着,两人起chuáng刷完牙就循着饭香过来了。
白灼菜心和青椒jī丁,米饭在电饭煲里保温,盛出来直冒热气,勾得人馋虫都出来了。
许尧臣去冰箱里摸了罐可乐,给厉扬递了瓶巴黎水,狗皇帝一看,不乐意了,“我是不配喝点甜的?”
“怕你岁数大了血糖高。”小混蛋单手开可乐,耍了个酷。
厉扬把他开了罐的抢过去,“我好着呢。去,自己再去拿一罐。”
许尧臣才懒得跑腿,把他喝过的又抢回来,摆中间,“一人一半。”
俩人开始埋头扒拉饭,吃到一半,厉扬忽然抬头问:“当真是因为金兰奖吗?”
许尧臣面不改色,“当真。利欲熏心,没办法。”
桌上面手机一震,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厉扬点开一瞧,嚯,小仙男发来的。
陆南川道:劳烦问一问小许,究竟什么原因。小琢骂金兰奖评委会有眼无珠,但我猜不是为这个。
厉扬腾出手来回他:俩崽子有他们的想法,何必自扰。
陆南川没再回复,手机就这样安静下来。
饭后,许尧臣去刷碗,厉扬坐在餐厅看过去,恰能瞧见他半幅影子。
顾玉琢那二百五能守口如瓶只会是为了讲义气,许尧臣就不同了,他是gān脆不信任——表面虚与委蛇是一把好手,内里嵌着冰雕雪砌的五脏六腑,冰着自己,也凉着别人。
等许尧臣擦gān手回来,厉扬又神色如常了,他一指茶几上的钥匙,“下去试试车。”
车自然是没什么好试的,开上就能走,厉扬怕的是这货挺久不摸车,分不清油门刹车,再一头撞树上。
所幸,许尧臣那颗脑子和手脚都没白长,互相配合挺好,顺利上路。
到了公司,陈妙妙问他怎么来的,别是虎了吧唧又坐地铁一日游。许尧臣把车钥匙搁桌面上,说四个轮开过来的。
陈妙妙稀罕死了,问他是中彩票了还是快归西了,咋舍得花钱买车了?
许尧臣一笑,没买,赊的。
陈妙妙就不问了,一般这小子只要这么扯淡,后面准没憋好屁。他给许尧臣拿了罐芬达,转头吸水彩笔一样吸了口电子烟,吐出来道:“给你谈了一节目,做饭的,一共两期,进组前就录完了。”
“你是疯了吗?”许尧臣很认真地看着他,“忘记你大明湖畔的微波炉了?”
“看看你那个样子,让你营业营业咋的了,要你命了?听我说完了么,就哔哔。”
许尧臣翘起二郎腿晃晃,活脱一个街溜子,说那你继续呗,我又没捂你嘴。
“节目叫《奇思妙想的厨房》,每期一道菜,大厨授课。抽签制,抽完开整。”陈妙妙道,“这节目挺有看点,毕竟请去的嘉宾没一个能下厨,炸锅那都是小意思。不瞒你说,他们就是看上你把微波炉炸黑的流量,想跟你互相成就。”
“行吧,流量为王,”许尧臣垂着眼,心不在焉地把手机摸出来,“哪天?”
陈妙妙一笑,“下周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