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尧臣扛过了红毯那一段,真实地体验了刀尖行走,那酸慡,大概近十年都难忘了。
落座,发现旁边隔了一个人就是杜樟。
杜女士和李跃姗姗来迟,李跃兴致不高,如他所说,打心眼里认为这种活动十分无趣。杜樟的礼服很利落,没有繁复的裙摆,一条弧线蜿蜒出腰肢,厚真丝垂而滑,落在脚面,一静一动皆是风情。
许尧臣很惊讶,哪怕他对女人起不了兴趣,也不得不承认,杜樟身上有种旁人难以企及的腔调。
只是千万别开口……
“哟,我的小臣臣,”杜樟一拧身看见许尧臣,立马挂了笑,“咋这么巧呢。”
许尧臣把座位上的薄毯递给她,“可说呢,您瞧这剪不断的孽缘。”
中间那位还没来,杜樟gān脆占了人家位置,四下一打量,“我大表哥呢?”
许尧臣道:“你哪个大表哥?”
杜樟说:“被你睡那个。”
“……”许尧臣差点没给她跪了,“姑奶奶,要不我给你个喇叭,你站山头上喊?”
“嗐,这吵得跟夜店一样,谁能听见呐。”杜樟道,“跟你讲哦,他们励诚每年都来,就算老厉不到,也得来个高管。资方出席不像艺人那么高调,基本就是来捐钱的——这做慈善的事,他们虚伪的资本家一般不缺席。”
许尧臣了然,但也没想厉扬那日理万机的土皇帝真能来这场合,所以到结束时一猛子碰上,他倒十分意外。
法桐笔挺,立在细窄的小道旁,灌木齐溜溜竖做一排,如同矮墙般遮蔽着光鲜亮丽的人们生怕bào露的身影。
灯光不亮,昏huáng而暧昧,让树影都跟着粘稠起来。
主办方安排得宜,为防混乱,都有专人引导去保姆车。车辆停放位置也都是仔细排好的,保管不让艺人的私隐、láng狈落在狗仔的镜头里。
刘铮扶着许尧臣,就这么一瘸一跳地往外走,走出五十米不到,许尧臣就看见了厉扬。
他当时有些感慨,不知道是不是姓厉的化成灰他都能摸着灰把他认出来。
厉扬叼着根烟,站得笔直,堪比一旁的法桐。
瘦削的男孩离他半米远,肩膀一抖一抖的,看上去有几分可怜相。
许尧臣眼神挺好,这么从侧面一打量,他倒乐了——这轮廓看着,还真跟他有三分像。
好巧。
第24章
许尧臣没走,把刘铮赶跑了,他自己金jī独立,隔着一米宽的灌木丛,看戏。
男孩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想道一声谢,当年要不是你帮我,我都进不了演艺圈,后来是我没出息,辜负你了,嘤嘤嘤。
厉扬吐了口烟,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日子还长,向前看吧。
男孩说你是我遇到对我最好的男人,我现在给李跃做执行经济,你……联系我,我随叫随到。
厉扬手里的烟抽了一半,他给掐灭了,道,不需要。
许尧臣挠挠耳朵,突然就想起李跃那王八在片场说的话,要不出意外,他口中因病退圈的朋友,就是眼前这位。
好巧不巧的,居然这么碰上了。
厉扬那种客套疏远的神态他可太熟悉了,哪怕看不清正脸,许尧臣脑海里也有个立体的形象——眉蹙着,那道褶又压出来,既不耐烦,又要苦苦维持着上位者的姿态,不能像个街溜子一样把对方撵走。
灌木丛密匝匝的,要趟过去不容易。
许尧臣来回看了两圈,找到条小缝,就把腿伸进去了。所幸腿还挺细,也够长,这一步跨过去,只蹭掉了几片摇摇欲坠的叶,没把枝条给刮断了。
厉扬也不瞎,挺大一个人连蹦带跳从旁边过来,他早看见了。原本是想瞧许尧臣的热闹,可这不让人省心的货居然一脚踩空,眼见要摔个狗吃屎。
“卧槽!”许尧臣也没料到这花池盖的挺离奇,居然外层向内还有一截,一个不慎,就要平地起飞。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这一息的功夫,厉扬就把惹祸jīng接了个实在。许尧臣鼻梁骨撞在他肩头,鼻腔里一阵猝然上涌的酸痛,让他眼眶里立马蓄上了水汽。
“gān什么呢,冒冒失失的。”厉扬捉着他胳膊,把人拉直了,上下一打量,还行,人模狗样的。
许尧臣怪尴尬的,本来是想给厉扬解个围,没成想出场方式别出心裁,让对方看了笑话。
他挨着厉扬站直,跟男孩打招呼,说嗨。
男孩也挺尴尬,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大半圈,才说:“许老师好。”
许尧臣登时觉得丢人现眼,话音一转,说:“二位聊什么呢?”
男孩赧然,没吭声,视线落在厉扬这边。
厉扬张口扯淡,“说这附近栽了不少桂花树,待yīn历八月花满枝头,一定桂香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