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就他现在这个糟糕的样子,贸然过去只会让小孩心生警惕,他小时候的那副德性自己还是很清楚的,想获得他的信任没那么简单。
更何况他连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没搞明白,哪来的条件再养个小孩。
他重新靠回墙壁上,用力闭了闭眼,缓解刚刚奔跑后又开始突突直跳的头痛。
等眩晕感消褪,谢安珩回到招待所,吃完药洗了个澡,浑身上下累得不行,倒chuáng便睡了过去。
翌日。
谢安珩一觉睡到了中午。
醒来之后,他感觉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一样,浑身清慡。
他去医院给自己挂了个号。
证件上面写着原身的大名,竟然也姓谢,但名字……拿出身份证的那一瞬间,谢安珩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原身叫谢大宝。
好在这时候的医院还没那么发达,护士出来只是叫了他的号码,这要是像十年后那样超大的屏幕显示他的名字再用机械音播报一遍……
谢安珩听着医生苦口婆心地劝他“大宝啊,生命还很jīng彩,不要一时钻进死胡同里”云云,心情有些复杂。
他这个身体素质还挺不错,医生没有要他洗胃,只是给他开了一些帮助恢复的药,又进行了一番心理辅导就让他走了。
从医院出来,谢安珩按照原身的记忆回了一趟原主的家。
原主谢大宝也算是满北市的有钱人,听名字也能知道是个娇生惯养的富二代,但就在一周前,他和父母闹了矛盾,二人决定出去旅游散心,他偏偏负气非要一个人留在家中。
结果刚好飞机失事,夫妻俩全没了。
谢大宝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在家以泪洗面了几天,写了一封遗书,字里行间全是对家人的愧疚和悔恨。
他觉得自己没有颜面活下去,最后还是想不开,又不愿意死在父母的房子里,觉得是对他们的玷污,于是躲在棚户区一间小招待所吞了安眠药。
谢家客厅里满地都是酒瓶,谢安珩静静把他的遗书看完,垂下眸子,视线落在桌上的全家福。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起身把这间屋子收拾妥当,最后拿上死亡证明,叫了一辆车去殡仪馆。
把谢家人安葬,谢安珩又用谢大宝的衣服给他在旁边也立了一个衣冠冢,将从他卧室里找到的游戏机留在墓碑前,虔诚地对着他们拜了几拜。
谢安珩在谢家房子的门口留了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说明情况,如果他们家还有亲戚回来也不至于什么也不知道。
至于他这几天的开销,谢安珩只能暂时先借用原主的,打算等他安定下来,再把这笔钱以谢大宝的名义捐出去。
-
等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从墓园出来,已经邻近太阳落山。
谢安珩的胃正是脆弱的时候,不能吃外面的东西,他叫了一辆的士直奔步行街。
小街人声鼎沸,依旧是当年那副他熟悉的样子。
这条街比不上大商场,但离棚户区比较近,街上超市买的东西质量也比那些小商贩要高很多,还不会缺斤少两。
两天下来,原身的西装穿着实在难受,谢安珩到小店里重新换了一套行头。
原本只是买了简简单单的衬衣,结果等他一换上,店主阿姨死命要送他几个小物件搭配,怎么说都不肯收钱。
谢安珩头疼:“阿姨,我真不能白拿您的东西。”
“哎呀什么白拿,我这店子根本没人来,过几天我就搬走了,这些放着也是放着,又不是什么名贵玩意,就是图个好看嘛。”店主阿姨握着他的手腕就把两个袖扣给他戴上,“你看看,这白衬衣可挑人了,你单穿多素,配这个就好多了。”
年轻男人宽肩长腿,气质也温和清雅,穿上西装还显得过分正经,现在换个衬衫,配上这些小摆件,整个人就跟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清贵。
店主阿姨连连夸赞:“真合适,你这么一穿,我看我店里的衣服跟那些大牌高定也没什么区别嘛。”
“是您的衣服好看。”
他这么说,店主阿姨更是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她送的确实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是一些造型好看适合年轻人的饰品,谢行之最后还是加了钱收下了。
他又去超市挑选食材,刚准备走,脑海里又浮现出某个瘦小可怜的身影。
他脚下一转,重新回到货架附近,拿了一个玻璃饭盒跟一副餐具,顺带提了一箱牛奶,这才推着车跟在收银台后排队。
十年前的他,除了像那些人说的一样经常忍受他的酒鬼爹对他拳脚相加,最短缺的还有食物。
谢父只会在赢了钱心情好的时候带回来几个下酒菜,但也不是什么有营养适合长身体的小孩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