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胤禛病倒的消息传开,太医前去诊过了,劳累过度风寒入体十分严重,高烧不退人事不知昏迷不醒。
康熙挥退前来复命的太医,眉宇间沟壑渐深,“既然病重库银一案不能停。”
梁九功心如明镜,四贝勒在这个关口病倒巧之又巧,定是没办法查下去,肯定同太子脱不了关系,病是真病,太医面前装是装不出来的,可见四贝勒为了避祸也是下了一番狠心。
事情查到一半眼看有眉目了,皇上打算一究到底,是否保太子真说不准,还得看接手之人是谁。
他都能推测出来的事,皇上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梁九功默默的静候在一侧等吩咐。
朝中能用的人背后或多或少已经站队,康熙不敢用也不能用,库银被盗已触碰了他的底线,再不严惩有一就会有二,纵是换一批官员同样的事还会发生,比之前更肆无忌惮,只因背后有太子撑腰,大部分银子也落入太子的腰包。
康熙可以给太子一切,这是身为阿玛对嫡子的优待,但是,太子直接不打一声招呼将手伸向国库,今日窃银明日窃名,后日怕是已成为窃国之人。
三十年的太子一语频频冒出,康熙捏着鼻梁眼底郁色浮现,一个人能有几个三十年,倘若等不及……
“梁九功!”康熙不敢再放任下去,若无胤祚苦心得来的银矿,户部穷得跑马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同样无银可用天灾人祸降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难不成再写一次罪己诏?丢不起这个人。
“奴才在。”梁九功上前躬身听令。
老大、老八一丘之貉,已经在查太子党官员借贷一事,康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流,到要看看能查到何种地步。
“命胤祚接手此案,你亲自去一趟。”康熙怕臭小子不接补了一句,“只需要查实盗窃的手段,其他不必过问。”
这?梁九功傻眼了,宁郡王和太子是死对头人尽皆知,让去又不许往深里查,换谁去不行偏偏是宁郡王,到底唱得哪一出?
胤祚已经不去上早朝了,菜市场去多了脑仁疼,久了会降智,还得防备太子、康熙疑心病,太难了。
梁九功一出现,胤祚就知要糟,好事绝对不会登门,赶紧在心里打了一计预防针。
梁九功道明来意,“皇上命宁郡王接手库银失窃一案。”
胤祚止住翻白眼的冲动,拔茶叶的盖子摔在上面,越发止不住下沉的嘴角。
梁九功一个冷战加身,赶紧将四贝勒病了的消息说出,千万别冲着他发火,他就一个负责传话的。
“知道了。”胤祚不得不接下可笑的烫手山芋,命卫冬送客。
卫冬回来后撤掉桌上的茶水换了新的上来,小心翼翼观察宁郡王的神情,同样害怕被迁怒。
“关于存放库银的地方,说说。”胤祚一次没进过户部,对库银存放地点只闻其名,消息显然滞后太多。
卫冬如实道出:“户部有三大库,银库、缎匹库、颜料库,分别存放各省每年送京的税银、绸缎布匹以及铜、铁、铅、锡、颜料、药材等,日常守备森严。”
“银库由郎中负责,三年一任,郎中之下设司库、书吏、兵役等职,库兵皆是满人,三年一换。库兵轮流搬运银两每月总会进出四五次,每逢运银无论寒暑库兵都要赤身从堂官前鱼贯而入,入库后穿上预先准备好的衣服,搬运完即脱,原样进来原样出,至大堂前再查验。”
胤祚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大致明白了一个流程,并未打断卫冬的话。
“库兵要平伸两臂露出两肋,两腿微蹲并张嘴学鹅叫,以防止有所夹带,通检后方可离开。”
卫冬提到一点:“所有进入银库的银两中,一万两要抽取六十两做为库兵的辛苦费,此规矩并未写在条陈当中,但一直在执行。”
“查都不用查,监守自盗,至于偷盗的手段无非两种。”胤祚一下子同历史上一起道光年间的库银失窃大案联系在了一起,不难推测出根本问题。
“牢房里一堆疑犯,没审出来?”胤祚可不信老四没有对犯人严刑拷打过。
卫冬知道一些,“挨个审过不只一遍,人没了几个问不出可疑之处,都说一|丝|不|挂没地方藏银子,除非吞下肚再拉出来,那样做小命第一个玩完,若非迫不得已没人会拿小命开玩笑,何况库兵年限短油水又足,没人会傻到自毁前程。”
胤祚有一点不解:“库兵难道不是代代相传?”从底细清楚的一家子中挑人,好过大批征召过筛。
“有一部分是,有一部分可以花银子买。”卫冬点到为止,这方面涉及到买官卖官,深究起来整个官场都得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