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映晨垂眸,微显愧疚的望着宴经年的小腹。
这是她继承完整的血脉传承后才得知的,之前自己年少气盛,缠着云莜要了许多,若是真的一不小心……那自己定然成了这千古罪人,足以自刎在云莜面前了。
但她垂眸这模样在宴经年眼中,却成了因自己而伤心欲绝的表现。
宴经年呆坐在榻上,趁赵映晨似乎有些出神的期间,将灵剑悄无声息的收回。
虽然这一句话便将她半百年华的认知全部打破,但她也确实曾隐隐约约在古籍上看到,只有血脉极其高贵,但子嗣极其稀少的妖族,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正思索着怎么安慰赵映晨,突然赵映晨的声音又响起,“骗你的啦,你昨晚根本就没碰我。”
宴经年恼羞的抬头,看到笑嘻嘻的赵映晨,一下子气得一脚将她踢下chuáng,恶狠狠道:“从我房里出去!”
“好嘞。”赵映晨从善如流的离开,还给她小心的关上门。
站在门口的赵映晨心情突然就舒畅,想起刚才宴经年的模样,她忍不住捂唇偷笑两声。
那红痕根本是她用法术凝结的,只是看到云莜刚醒时候的模样太可爱了,便忍不住逗弄了一下。
赵映晨在心里唾弃了下自己,去了妖域后愈发恣睢,要是下次再惹怒云莜,恐怕就只能被赶走了。
想到此,赵映晨暗自摇摇头,心想下次自己还是别这样了吧,自己可不想被到手的云莜给飞走了。
她在门外自我反省了下,而门内宴经年则是缩进被窝,用被子盖住头,脸上不知不觉有些热。
狡猾的妖,真是满口谎言,没有一句实话。
她在心中将赵映晨骂了一通,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喝醉后的场景,可那些她早就忘记,怎么可能还记得做过的事。
等到天亮,赵映晨披着单薄里衣缩在门口,可怜巴巴的模样。
门刷的一下被打开,宴经年持剑走出,余光瞧见赵映晨缩在旁边,颇为冷漠的用剑鞘戳了戳她。
“我走了,别再跟着我了。”
赵映晨一下子惊醒,她抬首望着宴经年,装作无辜模样,“云莜,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这幅模样让宴经年心软了几分,但她瞬间硬下心肠,“你我之间本没有发生什么,我何必生气。”
顿了顿,她道:“多谢那夜的忘忧酿,很好喝……以及,不论从前发生什么,都已是过往,师尊怎么做自有他的道理,而我,也有新的路要走,你不用再纠缠我了,没用的。”
这次,赵映晨的眼眶真的红了,眼前一层薄雾,她捏住剑鞘,轻轻摇晃了下,“云莜,你当真不要我了吗?”
在这个瞬间,宴经年觉得心中的情感几乎要喷涌而出,她很想抱住眼前女子,跟她说那都是假的,我不可能不要你。
但很快,这种情绪便被压进深处,宴经年仿佛游离在自身躯壳以外,她看到冷漠的自己一点点掰开赵映晨的手。
赵映晨瞳中的悲痛浓郁得仿佛千斤重,宴经年听到那人说:“对,我不要你了,我也不想要你。你是妖,而我,最恨的便是妖,从此以后,不论过往,你我一刀两断。”
不,不是这样的。
她不是想一刀两断……她只是,只是不愿与妖不清不楚的纠缠。
赵映晨抬首怔怔的望着那人,眼泪争先恐后的滑落,宴经年想安慰她,跟她说那不是自己。
可不管怎样,她只能眼睁睁的跟着那人毫不留恋的离开,头也没回,直到走出蔡府,来到昶元城城墙处,宴经年才恍惚间感觉回到了自身躯壳。
走着走着脚步顿下来,宴经年突然抬手,将满脸泪水擦掉。
话已说绝,她再回去,也毫无意义了。
宴经年只能默默承受,这恶语给自己的带来的痛苦。
昨夜她醒来后,收到南中城的清轩宗弟子发来的密信。
称在南中城进来了一群冰属妖shòu,体型庞大,皮糙肉厚,不少弟子拼劲全力才只能伤到皮毛。
因此特请大师姐前去协助。
宴经年收拾好心情,朝南中城方向前去。
她辗转庆元国内除妖,除了是为了平定妖乱外,还有一个重要目的,便是寻找当年杀害她爹娘的凶手!
如今有所眉目,她自然是马不停蹄的赶过去。
而赵映晨的事被她压在心底,准备抽个时间回宗门,再仔细考虑。
心意已定,宴经年便毫不犹豫。
此时,依旧在蔡府的赵映晨,蜷缩在地上低声抽泣,这是她从未有过的láng狈模样。
她只知道,宴经年这次不会回头看她了。
肉身在渐渐化成灰,她仰躺在地,看着刺眼的日光,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