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甚至是,如果运动员在海底遇到困难,他无法立刻像任何人求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由潜水的危险和残酷,超过了其他任何一项运动。
可即使如此,依旧有运动员源源不断地进行挑战。
就仿佛越痛苦,他们就越能感受到这项运动的真谛。
段言深吸一口气,把目光投向监视器。
监视器中,谢不惊已经拿到了标记点开始返回水面。
但这依旧不足以让段言彻底放心,因为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谢不惊还要凭借自己的力量上游103米,顺利在15秒内做完出水流程,这才算挑战成功。
深海中,谢不惊双手温和有力的划水,一点点沿着引导线上升。
负浮力的影响拉扯着他,但他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迟疑。
80米、50米、20米……
谢不惊的高度继续上升,来到了海下10米。
正浮力开始发挥作用,推举着他的身体迅速上升。
谢不惊冲出水面,段言心脏也跟着提到了喉咙。
短暂的沉默后,谢不惊去掉鼻夹,扬起手中的深度标签。
“我很好。”他大声对教练喊出这句话。
至此,段言那颗提到半空的心也重重落了下去。他如释重负地跳进海里,紧紧拥抱住了他最珍惜的人。
一月后,谢不惊和他的团队飞往埃及红海沙姆沙伊赫,参加自由潜水世锦赛。
沙姆沙伊赫位于西奈半岛南端,有着大片色彩斑斓的珊瑚礁,是世界著名的自由潜水圣地。
走出机舱的那一瞬间,谢不惊瞬间感受到了这里的炎热gān燥,11月了,这里的气温依旧接近30度。
碧蓝的海水映照着土huáng的沙漠,海枣树在海风中飘dàng,这是谢不惊之前从未见过的地貌。
抵达当晚,认识的潜水运动员带他们去了一个充满希腊风情的晚宴。
也就是这时,谢不惊听说诺伯特.兰辛-恒重无蹼102米世界纪录保持者-将要在这次的潜水比赛中挑战103米的深度。
这也是之前谢不惊要打破的记录,但是现在……
“我想把目标改到104米。”谢不惊对教练埃布尔说。
“你确定?”埃布尔深蓝的眼瞳看着谢不惊,严肃认真道,“要知道,你之前从未下潜到这个深度。”
“我觉得可以一试,”谢不惊说,“我之前潜到过103米,我的身体告诉我,那还不是我的极限。”
确实,上次谢不惊103米挑战结束,他顺利返回水面拿到了一张白牌,甚至连昏厥的程度都很低,宛如一个奇迹。
埃布尔能看出谢不惊做了很多准备,于是同意了这个决定。
比赛当天,清晨。
谢不惊起chuáng时,突然发现自己鼻子有些堵。
应该是半夜降温,他有点儿着凉,但还没到感冒的程度。
问题不大。
谢不惊用纸巾包住鼻子用力擤鼻,一连用了五六张纸,这才觉得鼻子重新恢复通畅。
“发生了什么事吗?”段言从卫生间里出来,“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没有啊,”谢不惊连忙把纸巾踹到口袋里,摇头,“可能是外面的鸟叫吧。”
段言伸出脑袋看了一眼,窗外只有微凉的海风和瓦蓝的大海。
“刚刚飞走了,”谢不惊不动声色走进卫生间,“我先洗漱了,等我一起吃饭。”
段言心头一顿,还是没把自己的担忧表现出来。
他昨晚又做那个梦。
或许是因为和谢不惊住同一个房间,梦中的感觉也尤为真实。
他梦见谢不惊潜至海底,一米米超过深度标签,最后彻底消失在深海之中。
而无论他多么用力的划水,却怎么也追不上谢不惊的身影。
……
卫生间里,谢不惊把口袋里的纸巾丢进马桶,按下冲水键消灭证据。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这么躲着段言,也只是不想让对方担心而已。
感冒后会影响耳压平衡,所以不能深潜。但他又没有感冒,谢不惊深吸一口气,鼻腔通畅,jīng神饱满,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
谢不惊洗漱完毕打开门,差点儿没直接撞到段言的脸。
“你真的没事吗?”段言站在门口,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段言最近真的越来越敏感,像是个唠叨的老妈子,自己做什么他都不放心。
谢不惊懒得跟他解释,不答反问:“那段医生你给我检查检查?你觉得我有什么?”
段言竟然认真的思考起来,似乎真的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
他掏出听诊器和体温计,一脸严肃道:“你先坐chuáng上。”
谢不惊:“……”
段言分毫不让:“过来。”
“我逗你呢,”谢不惊踮起脚尖把额头抵上段言额头,“你看我发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