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跟着行商,一路直接出了井龙县,来到了一片荒野之中。
前方是弯弯曲曲的密林,行商一直没有回过头,仍然埋头向前走。
两旁的树林仿佛怪异的鬼手,随着风的吹动,开始左右摇摆。
越是往树林深处走,越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周围的漆黑渐渐褪去,两旁的树木染上了一层血色。
这鲜血并未凝固,而是从树木的顶端哗哗流下。
鸟叫虫鸣也慢慢消失,周围陷入诡异的安静。
又走了一段路之后,原本的安静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喧闹的声音。
声音初来时很细微,越是往里面走就越吵闹,到最后犹如在耳边回响一般。
行商的脚步变快了,只是几步的距离,就已经消失在尽头。
方牧皱了皱眉,这种消失的方式并不是跑得远了,而是突然就无影无踪,根本捉摸不到。
喧闹的声音还在持续,当到达一个临界点时,喧闹声变得更有质感。
周围的树木消失不见,景色渐渐清晰。
闹市,一片闹市!
喧闹的街道上,两旁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位,各种商贩在摊位上叫卖。
在摊位后面,是一个个店铺,店铺内火红一片,喧闹声不断。
街上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时不时的在一个个摊位驻足停留。
本来是一片热闹的气氛,在方牧眼中却不一样。
无论是摊位还是店铺的人,亦或者是行走在街道上的人群,他们的模样都极其恐怖。
每一个人商贩的胸口都有一个巨大的血洞,血洞空心,可以从一头将视线对穿而过。
街道上的人流又不一样,它们每个人的模样各不相同。
有的脖子上有伤口,有的断手断脚,有的则是双目上有血洞。
商贩的伤口都在胸口,而人流的伤口则各不一样。
总之一句话,它们都不是人!
这些商贩们的伤口让方牧想起了赵屠夫的死状,也是被掏走了心脏。
方牧不由得想起了一个在井龙县流传的传说——鬼市。
人有人道,鬼也有鬼道。
就像人有闹市一样,鬼也有鬼市。
在这里鬼可以交易,可以买卖,甚至和普通人相差无几,不过唯一的差别就是……
鬼市——生人勿近!
进来之后,谁是客人谁是货物,或许就说不定了。
周围仍然喧闹,即使方牧进来之后,也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况。
方牧走动了两步,遇到的诡异全都礼貌的让开,好像把他当做了这个鬼市的一份子。
沿着这条街道走动了一会儿之后,方牧突然停了下来,停在一片摊位中。
这个摊位很小,上面用铁钩挂满了肉类。
一个中年人正拿着杀猪刀,在摊位上剁着猪肉,在中年人胸口,有一个巨大的血洞。
方牧皱眉道:“赵屠夫?”
这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屠夫。
此时,赵屠夫正满脸呆滞,机械的剁着肉。
当方牧说话之后,赵屠夫僵硬的抬起头来,用无神的双眼看着他。
手中的杀猪刀停顿下来,赵屠夫也没有说话。
方牧陷入沉思……
已经死亡的赵屠夫竟然出现在鬼市,他突然有了一种猜想。
难不成……行商通过纸人杀人之后,所杀之人变成了诡异,来到了这个鬼市。
这些商贩的死状都是胸口处的血洞,很明显致命因素一模一样。
方牧将手中的阴鬼刺划了过去,轻而易举的划过赵屠夫的身体,并没有对赵屠夫造成伤害。
“没有事,又是规则类的诡异?”
在阴鬼刺划过的一瞬间,方牧有了判断。
赵屠夫还是呆滞的看着方牧,手中的刀却突然剁在旁边的案板上,发出哆的一声巨响。
“钱……钱……钱……”
呆板的声音从赵屠夫嘴里发出,让它胸口的鲜血流的更多了。
方牧想了想,掏出怀中的四个染血铜钱。
因为给了一个用来引路,所以只剩下四个。
这一动作马上引发了巨大的反应,原本闹哄哄的街道刹那间安静下来。
周围的诡异呆若木鸡,全都用贪婪的眼神看着方牧手中的染血铜钱。
方牧试着用手抓向最近的诡异,遗憾的是直接穿了过去,并没有触发摸尸术。
“看来还是没有破解规则。”
规则类的诡异,自然需要用规则来破解。
“客官,你要什么!”赵屠夫的眼神转为贪婪,盯着方牧手中的染血铜币。
方牧没有回答。
“客官,你要什么!”
这一次,赵屠夫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案板上的杀猪刀也被拿在手中。
方牧还是没有回答。
“客官,你要什么!!!”
赵屠夫又一次询问,他的身子已经探出了摊位,手中的杀猪刀越发近了,胸口处的血洞血流不止。
不光是赵屠夫,围观的诡异全部围拢,将方牧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它们眼中流露出贪婪和阴冷,似乎只要方牧一个不对劲,它们就会趁虚而入,将方牧身上的染血铜钱洗劫一空。
“客官,你要什么!!!”
再一次发问,赵屠夫的脸已经出现了狰狞的神色。
方牧伸出一根手指,让周围的诡异齐刷刷的陷入呆滞。
赵屠夫将身体缩了回去,脸色同样恢复呆滞,在等待方牧的回答。
如果方牧回答的不对,接下来仍然是危机。
“给我剁五斤肉,要瘦肉,全部剁成肉泥状态,不要有一丝肥肉。”方牧缓缓开口,同时把手中的染血铜钱抛了抛,又重复道:“记住,不要一丝肥肉。”
“好!”
赵屠夫呆板的点了点头,从顶端的铁钩上取了一块半肥瘦的猪肉,熟练的将瘦肉切下来。
“哆哆哆……”
杀猪刀和案板发出碰撞,不断的传来敲击声。
赵屠夫胸口的鲜血以肉眼可见的状态流出,流到了案板上,裹着案板上的猪肉。
鲜血与猪肉混合,看着越发的渗人。
此时,赵屠夫的脸色也越发的苍白。
片刻之后,肉已经剁好,赵屠夫取了一张沾血的油纸将猪肉包住,又用草绳捆好,缓缓递给方牧。
一只血淋淋的手伸了过来,呆滞的声音传来:“好了,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