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睿也笑的吃不下喝不下了,一手搭在王建国的肩膀上,一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都快笑岔气了。
雷明此时都不知道自己脸色是红是黑了,见小安子老实了,便把他扶起来,没想到这家伙眼泪汪汪的快要哭了出来,而且自己坐也坐不稳站也站不起,随时像要醉死过去的模样。
谭睿一边笑一边说道,“他这是撑不住了,你快送他回去吧,醉成这样不能好好休息太难受了。”
雷明为难了一下,本想今天好好聚聚、没想到邵子安又出这妖蛾子,可他现在醉成这样,也不能扔一边不管,要是就这么走了、心里又过意不去。好在谭睿了解他的脾气心思,于是又劝了几句,雷明这才抱着小安子走了,说要先把他送回家、等下再回来。
雷明走后,谭睿和王建国渐渐止住了笑声,两个人边吃边聊,相互倾诉这些年来的状况,不时的回忆起小时候的事,然后会心一笑。
没多久,谭睿放下筷子,神情有些落寞的说道,“当年走的时候,我曾经想过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王建国挟菜的动作一僵,他微微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表情。
而谭睿却又笑着问道,“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王建国的表情便又一僵,然后gān笑着说道,“为什么呀,你不想咱们兄弟吗?”
谭睿抬手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说道,“别装了,就你这点心思全写脸上了。我当年那点事,你知道了吧?就算没人告诉你,可多少都能听着点风声,是吧?”
王建国的表情更加不自然起来,他确实是知道,只是一直假装不知道而已。当年雷明进了少管所,他虽然一开始见不着,可是过后谭睿却有办法安排他们见面,而那时候他还什么都不了解,可是渐渐的谭睿却疏远了他和李勇,几乎再不来往了。
王建国虽然表面上总大大咧咧不着四六,可他为人却聪明,雷明出了事、谭睿又表现的这么奇怪,他能不去打听吗。别小瞧了一个半大孩子的能力,当年的王建国还真的打听出了不少消息,往一块儿凑一凑也就凑出了个大概,他知道了这些事、也没有和李勇说,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记下了,想着有朝一日再报这个仇。
那时候的王建国既愧疚又觉得自己窝囊没用,他没有雷明那样的勇气去把刘大少怎么样,况且雷明的下场也摆在那里了,他也没有那个能力救出谭睿,甚至后来连想再见雷明一面、想听他拿主意的机会都没有。而再后来,事情的发展就让五建国更加不知所措了,先是听说小安子的母亲没了,他被他那个有钱的爸爸带走了。然后又听说雷明以前跟着的老大龙哥出了事,从一些头头儿到一gān小弟一个没剩全进去了,龙哥手下的产业全部停业整顿,再开门的时候就易了主。再后来,平静了一年左右,刘大少也出事了,刘家父子不知道犯了什么事一块儿落马了,而同年谭睿考上了B市的着名学府,走的时候和他以及李勇告了别,去了一学期后又回来了一趟,接走了谭奶奶。
从此以后,谭睿就再没回来过了。
谭睿抿了口酒,说道,“本来以为回到这片地方,就会想起不愉快的过往,可是真没有……从下了飞机,我的心情就是激动和兴奋,到底是家乡,不论离开多久走的时候多难过,心里面却还是会想念、会盼着有一天再回来。”
王建国见谭睿主动转移了话题,表情渐斩的又自然起来,说道,“是啊,要不古人怎么都说告老还乡、魂归故里呢。”
谭睿浅浅一笑,说道,“你们这些年怎么过来的?看现在发展可不错呀,以往和雷明打电话也没细聊过,而且他这个人你也知道,向来不会和人诉苦,不论你问什么,总是回一句挺好的。”
王建国便也笑了,回忆了一下这些年的事,说道,“哪有三个字这么简单呀,这些年起起落落也经历了不少,幸好都挺过来了。”
刘家父子出事后不久,雷明就提前出来了,那时候已经毕业了无所事事的王建国便又跑去找了雷明,两个人一开始在建筑工地混着,打算稳稳当当的赚点钱。那时候是在另一个市里,一个不大的工程,结果那个老板拖欠工程款,几个包工头被拖的苦不堪言,他们要不着钱、就发不了手底下民工们工资,眼瞅着快过年了,大冬天的这些人连回家办年货的钱都没有。一群人被拖的心急火燎,又无可奈何,几个包工头联合到一起去找那个老板要帐,可他们要么找不着人、要么好不容易见到了那个老板的面儿,却被三言两语的打发了回来。
一群人望眼欲穿的等着,最后雷明和王建国挺身而出,要代表大家去找那位老板要帐。两个人蹲守了那老板家好几天,终于堵着他了,结果人家一看他们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伙子,压根儿就没给当回事,连三言两语都懒得打发,直接一句没钱、等着,就想给他们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