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爸……”
邵子安鼻子一酸,他一直觉得自己从小没有享受过什么父爱,可是时至今日、才深深的感觉到父亲为自己操了多少心。
邵民又想起邵子安和雷明的事,有心再警示他几句,却又怕破坏了父子之间难得的情份,于是便只是叮嘱道,“以后不管你和谁在一起、过什么样的日子,都记得要给自己留条后退,实在不行的时候向你大哥求助,你总归是他弟弟,他不会坐视不管。”
邵子安便点点头,眼圈不由住的红了。
第二天,邵民进了手术室,许多人在手术外等候,邵夫人和大少爷夫妻两个一家三口神态各异,虽然坐在一起可相互之间态度冷淡毫无jiāo流。另外邵民的律师以及秘书助理都守候在外,公司里几个元老也都来了,大家三三两两相熟的人坐在一处。
而邵子安一个人坐在一边,紧张又担忧的等待着,他觉得自己的眼皮在一个劲儿的跳,心慌的不得了,隐隐的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拼命的安慰自己,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漫长的手术结束之后,主刀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走出来,立刻便被一群人围住。大家都争着抢着急迫的询问着结果,邵子安挤不进去,只好在人群之外踮起脚努力去看医生的表情和动作、竖着耳朵听结果。
然而主刀大夫只是淡然的对邵夫人以及邵子渊说道,“时间拖太久了,手术成功率降低了不少,我们已经尽力了。”
邵夫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只是点了点头,便由少夫人搀着去了旁边休息。而邵子渊眉头轻皱着,脸上露出悲痛的神色,却还是能够冷静的安排一切。
而被人遗忘的二少爷邵子安,瞬间泪流了满面,他慢慢的后退……退到人群之外,然后转身跑了出去。一直跑到大楼之外,邵子安来到平时供病人休息熘弯的小广场上,躲到一颗大树后呜呜呜的哭着。
他站在那哭了许久,从一开始的站着到后来蹲了下来,脸埋在膝盖上哭的身体颤抖。迷迷煳煳中,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小安子抬起头来,发现是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大爷,他以前陪邵民出来散步时遇见过这位大爷,也打过招唿。
老大爷见小安子满脸的泪、眼睛通红的模样,心中便猜到了个大概。他又拍了拍小安子的肩膀,说道,“逝者已矣,节哀顺便。”
邵子安看着这个慈祥的老大爷,立刻又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呜咽着说道,“我没有爸爸了……从此以后我就是一个人了……没有家了……”
老大爷轻微的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默默的坐在轮椅上陪着小安子。有的时候,多余的劝慰不如沉默的安抚,心中悲痛的人更需要的是疏解和发泄、而不是轻飘飘的安慰。
邵子安哭了不知道多久,陌生的老大爷一直陪着他,护士甚至过来催了两次让他回病房,不过都被大爷拒绝了。直到小安子哭够了,大爷见他没事了,才转着轮椅走了。
走的时候,大爷对小安子说道,“保重啊,别让你爸走的不安心。剩下一个人也不怕,你再找个合得来的伴儿过日子、就又有家了。”
邵子安坐在树下,轻轻的抽噎着,对着大爷的背影说了声谢谢,然后摸出手机,给雷明打电话。
雷明接到小安子的电话,便听到了他细细的抽泣声,心中一转念,便知道邵老板肯定是不行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吐出了无比俗气的两个字,“节哀。”
邵子安什么都没说,就这样举着手机默默的抽泣,直到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雷明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陪着小安子一起沉默着,听着他的抽噎声越来越小,直到彻底平静下来。两个人隔了几座城市,却像是相互陪在身边一样默契。
邵子安平静下来之后,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哥……我爸没了,我以后就剩自己一个人了,没爸没妈没有家。”
“没关系,你还有我,我给你一个家。”
雷明的声音冷硬而坚决,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承诺、一个保证,让人无条件的信服。
邵子安听到这一句,便又有种想哭的冲动,他咬着自己的拳头、qiáng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过了半响,雷明似乎感觉到小安子的情绪再次平复了下来,便问道,“葬礼是什么时候,我去参加,然后等事情都完了之后接你回来。”
邵子安哽咽着回道,“还不知道,这些事要由大哥安排。”
雷明便说道,“好,你等着我去,自己注意一下身体。”
结束了和雷明的通话之后,虽然心中还是悲痛,可小安子不像之前那样无助和失措了。邵民的葬礼当然是由长子邵子渊一手安排,请的殡葬公司做足了全套礼仪,葬礼当日许多人前来悼念,雷明也赫然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