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争手指收紧了些,眼神冷冷的盯着祁冰之不语。
这时,乘风没有通报就突然闪了进来,一脸的焦急。
“主子,出事了……”
裴争松开了祁冰之,祁冰之十分有眼色,抬起袖口擦了擦眼角,然后默默的拾起红盖头转身走了出去。
乘风说道,“主子,方才下面的人巡视时在园子里发现了受伤昏迷的三公主,在场的只有李玉一人,他也受了伤,但是什么都不肯说。”
裴争脸色变了变。
乘风继续道,“属下立马派人去了小楼查看,可是,殿下并不在那里。”
裴争眼神忽的yīn郁下来,转身就走出了大堂,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直接快步去了后园。
他今夜一直心绪不宁,所以才会在仪式进行之前先去了趟小楼,只有将小人儿切实的抱在怀里,他才能稍稍安心一些。
进到了后园,那满园的花灯还在亮着,可是小楼里却一片漆黑。
以往,只要他想,总会有个小人儿日日夜夜等候着他,chūn夏秋冬,岁岁月月,竟然已经五年之久。
五年,近两千个日夜。
裴争心猛地跳了一下,一股无名的烦躁不安瞬间涌上了心头,今夜不同往日,他有种qiáng烈的不好的预感。
呼吸不稳起来,他唤来乘风。
“派人去找,现在,立刻!”
乘风提醒道,“主子,那大堂里的人……今夜毕竟是您大婚之日……”
裴争眼神冷的骇人,袖口底下的手指捏紧,手背上青筋微微bào起。
乘风当即没有再说,领了命令匆匆离去。
裴争一个人站在后园的红光,面对着黑暗的虚空。
这断崖处的风很大,月光也被黑云笼罩上了,天色不清明,像是要变天了。
祁长忆冷的厉害,手指已经没有知觉了,披风也被地上的石子划破了。
他艰难的动了动身子,膝盖处有点痛,他低下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膝盖骨竟然是摔得有些扭曲了,可是他因为腿冻僵了的缘故,并没有感到有多痛。
也可能是因为还有其他更痛得地方吧。
祁长忆撑着身子慢慢站了起来,腿上不敢使力,有些一瘤一拐的慢慢走到了断崖的边缘处。
崖底的寒风呼啸着chuī上来,将他身后的墨发chuī得四处散开。
祁长忆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了,是被chuī岀了些眼泪吧,因为他已经不会流泪了,流了太多泪,已经流尽了o
上次来这处断崖,风还没有这么冷,有裴哥哥陪着他,让他站得离崖口远远的。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有些记不清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说过话了。
而现在,他,应该要开始拜堂了吧。
佳偶天成,天作之合。
那自己呢,自己又算是什么?
也许什么都不算吧,裴哥哥本来就不在乎自己,不是吗?
不在乎他的感受,不在乎他的喜欢,现在连有没有他这个人应该也不在乎了。
成亲了,会有人可以名正言顺的唤他夫君,他还会仕途顺畅,权势遮天。
再然后,儿孙满堂,功成名遂。
而自己,一无所有,身后是空空dàngdàng。
祁长忆慢慢坐了下来,小腿悬空在悬崖峭壁边,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呆呆的坐着,看夜空。
可惜,今夜看不到星辰。
揉了揉眼睛,还是看不到,伸手想触摸一下那虚无缥缈的月亮,可是距离太远了,不可能摸得到。
眼睛好像有点看不清楚了,怎么会好像又看见了那满目的喜色呢,鲜红的,明亮的,在眼前挥之不去。
祁长忆真的伸手在眼前胡乱的挥了几下,累的他气喘吁吁,额间附上一层薄汗,衣服也松开了些,惹得寒风挤着向里灌。
他像是也感觉不到冷了似的,反正身子早就已经冻了个彻底。
又有了想要咳嗽的冲动,喉头间涌动着一股血腥气息,祁长忆捂着胸口,拼命压了下去。
他突然有种感觉,自己的身子撑不过今晚了。
“裴哥哥”
祁长忆出声喊道。
在这没人的断崖旷野,他才敢喊出心所想。
被禁在那处小楼多久了?每日与苦涩的药汤做伴,枯燥无聊,他想离开那里,想走出去。
可是心郁结无人可解,偏偏又无力反抗,日日夜夜越积越深……
“裴哥哥”
你说过,永远相信你,站在你那边,永不离开你……
我做到了,可这次是你先离开我的,是你选择了别人,做了别人的夫君,我算不得什么,所以我会自己离开。
就这一次,没听你的话,没有再乖乖的等你回来……
如果我离开了,不再打搅你了,你会不会开心呢……
“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