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的yīn沉收了回去,裴争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冰冷。
漫天大雪的红梅下,裴争露出个摄人心魄的笑来。
“皇子殿下,臣叫裴争,您可要记住了。”
祁长忆心脏扑通扑通的快要从口跳出来了,他自小长在后宫,父皇平日也不许他出去,他根本就没接触过除了宫女太监的什么人。
看着裴争的眼睛,祁长忆乖乖点了点头。
“我…我知道了……”
白雪红梅,一身玄色衣袍的裴争造成的视觉冲击太过震撼,让小人儿一记就记了这么多年。
回忆这些往事太过伤神,祁长忆从思绪抽回意识之后,不由得感受到了来自身体各处的疼痛。
裴争给他渡的气也撑不过多久时间,现下祁长忆眼前一黑又昏沉了过去。
不知这次昏了多久,梦有一双微凉轻柔的手,在轻轻拨弄他的头发。
缓缓睁开眼睛,头顶是一片陌生的深色chuáng幔,chuáng上的所有东西都是深色,有些压抑。
这是哪里?
祁长忆动了动身子,身上的伤处好像都没有那么痛了,是又被人涂了药,衣服也换成了gān净的,软绵绵暖烘烘的。
眼前看着自己的人是裴争,见他醒了,拨弄头发的手转为了摸脸颊。
裴争哑着嗓子,“醒了?”
这应该是在做梦吧,梦到自己出了那间牢房,甚至睡在了裴争的chuáng上。
祁长忆以为自己是在梦,暂时松懈下来,软糯带了哭腔的语气喊道,“裴哥哥……”
许久都没有听到他这么唤自己了,裴争一瞬间心颤了颤,把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肩头,拍着他的后脑勺。“嗯,我在,乖乖不哭了,抱抱就不哭了。”
祁长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眼泪止不住的流,脸埋在裴争脖颈里,泪水流了他满襟。
裴争今日其实心情很不好,跟皇上密谈之后出宫,一回府就处死了密牢里的两个犯人。
乘风跟他汇报殿下又昏过去了,昏迷还一直在喊着“裴哥哥”……
裴争不知怎么鬼迷心窍般突然命人把他接了出来,没有送去小楼,而是送到了自己chuáng上。
将浑身血污的小人儿亲自收拾gān净,不许下人碰他一下,全程动作都极轻极慢。
微微低下头,亲了亲小人儿的唇瓣。
“你不是一直想上街吗,明日我带你去,好不好?”
丞相府的大门打开,寒风顿时扑面而来,萧瑟凛冽。
祁长忆穿得厚厚的,衣领上还加了白茸茸的毛领,但还是能感觉到有些冷的,他身子止不住颤抖了一下。
裴争把他拉入怀,温暖的披风把小人儿罩在里面,有力的胳膊托着绵软的小身子,慢慢走了出去。
没让其他人随同,只有乘风不近不远的跟在身后。
裴争没有选择白日带他出来,明晃晃的小脸露在外面太过招摇,晚上很好,昏暗的看不清明。
天气如此寒冷,街上的人却依然不少,商户灯火通明的,沿街叫卖的小摊子也风生水起。
两人慢慢的在街上走着,空气虽然冰冻,但是gān净,新鲜,没有牢房里的血腥味和混浊气息。
祁长忆像是终于提起了点jīng神,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出宫,都没有机会能够好好看看这繁华热闹的帝都城。
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吸引了他的眼球,只要眼睛在上面多停留一会,乘风就会上前来买了去,没一会乘风手就拿了不少东西。
走了没多久,祁长忆就有些气喘吁吁了,虽然一路上几乎是裴争半抱着他在走,但是他身子当真虚弱的厉害。
突然有阵脂粉香气钻进鼻尖,祁长忆抬起头来看,面前出现的楼阁有些熟悉,是之前来过的那家小馆楼,醉chūn坊。
这里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祁长忆微不可查的拉了拉裴争的衣袖,皱了皱眉。
裴争伸手握住那只冰冷的小手,自己的手平日就一直是冷的,像是冷血动物,现在那只小手却还要冷上几分。
裴争把小手放在掌心,可惜温度不够,便握着小手伸进了自己的袖子里,用胳膊的热气来给他暖着。
察觉到小人儿对此处的抗拒,裴争搂着他转身欲走,却忽的被人扯住了胳膊。
“裴公子,您可是许久没来了,近日可好啊?”
醉chūn坊的粉衣男子挥着香巾,一脸媚笑的看着裴争,“对了,上次那个小美人找到了没有啊?咱们楼里又新来了几个奶团子似的小人儿,裴公子要不要进来坐坐啊?”
粉衣男子自认为拿捏住了裴争的喜好,急匆匆的献殷勤。
祁长忆缩在裴争的披风下,听见这话,揪着裴争衣袖的手又紧了紧。
裴争低声,“不怕,我不去。”
“裴公子,您身边还带了人呐,带着一起进去呗,我绐那位小公子也物色个妙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