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号那天早上,她问他,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吗?
当时他勃然大怒,因为从未曾想过这个问题,可如今……
沈凉生不敢问什么,安静地当一名司机。
萧逸坐在副驾,目光不时掠过后座的男人,眼神担忧,欲言又止。
沈凉生给他使眼色,暗示他什么都不要问。
车行至半路,萧何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去墓地。”
沈凉生啊了一声,他刚想问,突然想到什么,立马闭上了嘴,拐了个弯,往墓地的方向行驶。
萧何垂眸站在唐耀祖夫妇的墓地前,站了许久,却什么都没做,仿佛雕塑般。
这37天,他在看守所里一直在想温颜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说,萧何,记住我曾经说的话。
她到底要他记住什么话。
萧何想了37天,今天他突然明白了。
她曾经说过,如果她死了,就把她葬在她的养父母旁边……
萧逸远远地看着他站在一座墓碑前,踌躇不安,正要上前去看看时,见他二哥忽然转身,缓缓地走了回来。
面前的男人依旧身材高大,却萧逸却觉得,他仿佛被千斤重担压着,步伐沉重地好像每走一步都是一种煎熬。
不久之后,当他看到那两座墓碑旁边的新碑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日他二哥会那般痛苦。
说实话,他本来并不相信温颜死了的消息,可看到那座无字碑时,他终于相信,他想,温颜就算不是真的死了,但她在他二哥心里已经死了,或者应该说,他二哥的心已经死了。
彼时他并体会不了那么沉重的爱情,直到三年后,目睹种种之后,他才渐渐理解,原来,这世间的爱情并不只是充满爱意的,有一种爱情,有多爱,就有多恨,同样的,有多恨,就意味着有多爱。
太复杂了,他体会不了,只真诚地希望自己不要去经历那样的爱情,太痛苦,太折磨人了。
萧何依然回到公司上班,虽然他只被拘留了37天,可云城集团内部已风起云涌。
在他被拘留的这段时间里,萧琰频频动作,他在集团内部潜藏着的势力也逐渐浮出水面。
萧何消失了一个多月,虽然警.方并未公布他涉嫌犯罪被拘留的事情,但集团内部却有不少人知道这事。
他都不用查就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
一时间,他在集团内部备受打压,节节败退,而萧琰却是chūn风得意,bào露了不少他之前藏得极深的关系网。
萧琰的láng子野心bào露无遗,萧何却似乎已经失去斗志,在萧琰的打压下,他在集团里的地位岌岌可危。
集团董事都在站队,一时间,纷争四起。
萧启正被气得生病住院,想管都管不了。
萧何的状态很低迷,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眼看着他就要被排挤出公司董事会了,他却依然没有动作,连萧逸这么一个不参与公司事务的人都替他着急。
这天,天yīn沉可怖,仿佛风雨随时骤至。
市郊的墓园安静得令人心惊。
在一座无字碑前,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那人黑衣黑裤,浑身透着肃穆的气息,他一言不发站在墓碑前,凝视着空白冰冷的墓碑。
站了许久,许是累了,他坐在墓碑旁,头靠着冰冷的石碑,淡漠的眼眸此刻略显迷茫。
“那里冷吗?”他摩挲着墓碑,喃喃低语。
墓地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冰冷冷地矗立着,岿然不动。
“只需要三个月,为什么不再等等……”他的脸贴在墓碑上,真的很冷。
风雨说来就来,冷风呼呼地刮,凄厉鬼嚎般,在墓地里听着就更瘆人了。
一开始还只是毛毛细雨,后面细雨渐密,雨帘连起了天与地。
墓碑前的男人却似乎一无所觉,他闭着眼倚着石碑,头发被雨水冲刷,贴在额头上,遮挡了他沉邃的眉目。
不知过了多久,墓地里传来了阵阵呼喊声。
“二哥!”是萧逸的声音。
他拼命地想拉起墓碑前的男人,边动作边大喊:“二哥,你别这样!温颜姐她已经死了!你就算天天来这里,她也不会活过来的!”
萧何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挥开了萧逸。
“滚!”他的声音低沉喑哑,神情yīn沉仿若修罗。
“大哥都已经把你bī到这个份上,你还在这里,你……”萧逸的眼睛都红了,不知道该如何说。
萧何在他心里一向是男神一般的存在,见到自己最崇拜的二哥变成这副模样,他心里难受得无以言表。
萧何置若罔闻,胃部又在隐隐作痛,疼得他不禁佝偻着腰,手扶着墓碑堪堪稳住身体。
疼痛还在加剧,下一瞬,他突然眼前一黑,而后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