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的噎泣声打破了沉默。
“阿何,你怎么可以让她住在这里?”唐欣的眼睛红彤彤的,jīng致的眼线被泪水晕开,染黑了眼尾,她只顾着哭诉,一时忘了维护自己的形象,睁大了眼睛微撅着嘴,做出隐忍又委屈的姿态,软着声音埋怨,“我知道是她勾引你的,你没忍住,我不怪你,只要你现在让她走,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顿了下,音量突然提高,似乎在提醒他,“这件事若是让萧伯伯知道了,他肯定会不高兴。”
她自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得大度又中肯,既全了他的面子,又提醒他此事的后果,身为他的未婚妻,她此番反应已经做得足够妥当。
毕竟,她也明白,生在豪门望族里,有几个男人能做得到片叶不沾身。
她的父亲,萧何的父亲,还不是家里一个正妻,外面好几个女人。
从还没和萧何订婚之前她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只是他一直洁身自好,从未与哪个女人有亲密举动,她才把他当成特例。
她明白萧何与她订婚并非因为情与爱,而是利益,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愿意。
她可以接受他不爱她,但不代表他可以忍受他喜欢上别的女人。
自从在机场那次看到温颜受伤被段宸抱走时萧何流露出的那种眼神,唐欣心里就开始不安,作为女人,她不可能不明白男人露出那种眼神的意味。
那是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占有欲不一定与喜欢有关,可是,萧何这么多年从未对哪个女人另眼相看,更不曾对其他女人流露出那种眼神,那一刻,唐欣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萧何对温颜,绝不仅仅是占有欲。
她不敢往下想,自欺欺人好过面对现实。
可当她看到温颜出现在流云雅筑时,她终于确定,她不敢面对的事情成了真。
她恨极了温颜,凭什么她可以得到萧何的青眼,她简直巴不得将温颜撕碎了。她也怨极了这个冷漠的男人,她很想厉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她知道,这样做只会把他从她身边推得越来越远,甚至于可能直接把他推到温颜那里。
她可不像她妈妈,知道她爸爸在外面有女人了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妈妈的做法非但没有换来她爸爸的回心转意,反而把他推得越来越远,看到她妈妈就心烦,更加流连在外面的女人那里不回家。
哭闹是无法挽回男人的心的。
从小见多了父母因外面的女人而吵架,她逐渐明白,要挽回男人,不是靠哭闹,而是要拿捏男人的软肋。
萧何是私生子,他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实属不易,唐欣自以为,萧何的软肋就是他的父亲,或者,确切的说,是萧家二少这个身份带给他的一切利益。
如果这件事被他父亲萧启正知道,他定然会被他父亲责备,甚至于影响到他在萧家和云城集团的地位和利益。
唐欣自认自己这番话说得极为妥帖,可萧何听完她的话,并无任何神情变化。
他的眼眸一如既往地淡漠冷酷,看着她时犹如在看一个雕塑,别说不安和犹豫,连细微的情绪变化都没有。
他沉默不语,唐欣却以为他犹豫了,又忍不住继续道:“如果阿姨还在,她也不会看着你一错再错,你是萧伯伯最看重的儿子,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她说的阿姨就是萧何的母亲佟流云。
佟流云一个人抚养萧何长大,虽然在物质上萧启正并未缺了她二人,但父位缺失,让萧何从小就比同龄人成熟独立,也因此,他更能体恤他母亲的心酸和痛楚。对于母亲,一直以来他都尽量去满足她的需求,即使是她让他跟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订婚,他也没有说不。
娶谁不是娶,当时他并没有喜欢的人,一心扑在事业上。与唐欣订婚既能满足母亲的遗愿,又能让父亲满意,他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唐欣以为自己说到萧何的心坎上,她仰头幽幽地看着他,又得意地瞥了一眼面色yīn沉的温颜,那眼神分明在说,让你嚣张,待会有得你哭。
她等着萧何的反应,然而,萧何并未如她料想般立刻让温颜走,而是冷冷地看着她,沉邃黑眸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眸黯沉得令人心惊。
萧何冷冷地看着她,半晌,他才开口,嗓音低沉犹如从暗夜里传来:“最正确的选择……”
唐欣睁大了眼睛望着他,心里惴惴不安。
萧何忽然抬手,修长手指落在她鬓边,拂开她凌乱的发丝,目光看到她眼尾晕开的眼线污黑时,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唐欣感受到他的手指温柔地拂过自己的脸颊,心情不禁开始期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