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枕星的观察日记登了苏城科技报,乔落凭借一套冰川美照红遍全网,徐格学旅途中换了第N任女朋友。
那年冬天程濯在gān什么没人知道。
那年冬天的孟听枝,在暗恋程濯。
她带着攒了好久的零用钱,天刚亮就去青体中心排队买矢藤源斋的限量画册,排到她的时候就刚好没有了。
她前面的huáng牛买走了剩下全部,转头提了三倍价问她要不要。
她眼角鼻子都是红的,半掩在围巾里,不知道是冻得还是难受的,手指捏着口袋里的零用钱,摇了摇头说不要。
她要不起。
回家后她发了一场烧,吊水的时候被阮美云骂了好久。
孟辉来医院给她带了热热的奶茶,阮美云又跟他吵,说她这会儿不能喝甜的,两个人就在观留病房嚷起来,直到巡房护士过来提醒。
jī毛蒜皮,令人生厌。
十六岁的孟听枝在病房,瘦白手指捧着热热的奶茶纸杯,喝一口,齿间有红豆的甜香。
灰扑扑的窗外在飞年前的雪,大片大片,想到程濯,细细的嗓口里呛了一下,紧抿住唇,长久地看着滴在手臂上的眼泪,小小一朵水花。
她垂着眸,瘦白的指尖,病殃殃地抹去泪痕,将手伸进口袋里,摸到薄薄几张纸币。
忽然就释怀了这世上除他之外的所有爱而不得。
因为十四中离家近,孟听枝高中是走读。
高一开学,她比住宿舍生少一个领寝室钥匙的环节,直接去行政楼领取学生卡。
一起下楼梯的女生因为同宿舍已经结伴,一路热聊,让她在大太阳底下有点形单影只。
学生卡要去食堂的规定窗口激活,充完钱,孟听枝逛到食堂的奶茶窗口。
点单机前的牌子写着品类。
孟听枝默默浏览,皱起秀气的眉。
窗口里的老板问她:“请问需要什么呢?”
她看着点单牌,目光游离着,“怎么会没有红豆……”
斜刺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进入视线。
圆顿指尖在塑料牌上敲出低频的顿响。
敲的那行字是:相思奶茶。
“红豆。”
孟听枝转过头。
那是她第一次见程濯,就像某种不容抗拒的光照进yīn暗的小房子里,一瞬间万物明亮。
他额前碎发微湿,那种淡淡的热汗气与清新洗剂混合的味道,构成了孟听枝对少年感的初印象。
那么不具象的词汇,却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程濯提醒完她之后,窗口老板递给他七八杯做好的柠檬水。
他提过袋子。
孟听枝耳边有塑料袋摩擦的响,密集突兀,像是qiáng行灌入耳膜的白噪音声频。
老板提醒说还是老样子,里面只有一杯是温的。
程濯拿着东西就走了。
孟听枝愣顿的视线追上他的背影。
白T,套红黑球服,背后是数字14,白色束脚运动裤被门口的qiáng力冷风灌出几道凛凛的褶。
一臂剥开门口的空调帘,踩进室外光里,裤脚和高帮球鞋之间露出一截白皙脚踝。
连骨骼都好看。
她不记得发了多久的怔,人都已经走了,窗口里递出她点的奶茶,五分糖,加红豆。
她喝一口,肺腑浸甜。
她想了想问:“为什么会叫相思奶茶呢?”
窗口老板里笑笑说:“我老婆取的,因为此物最相思啊。”
第18章yīn翳里谁会因为摘不到月亮而心酸……
之后孟听枝屡屡在同班女生的聊天中听到程濯的名字。
高三七班,女朋友是乔落,发小叫徐格,光芒万丈,如何如何……
孟听枝停了一下笔,听完又垂下头,把剩下的古诗词填空写完。
没有心酸,因为太遥远了,谁会因为摘不到月亮而心酸呢。
如果彼此从无jiāo集的话。
孟听枝对童年的回忆极限,是阮美云掀了孟辉牌桌,巷口棋牌室一群人挤出来,看着阮美云赤急白脸,骂骂咧咧,追着孟辉从巷口打到巷尾。
邻居们劝着:“算了算了吧,枝枝看着呢,你们别吓着孩子。”
孟听枝是在这样的场景里吓大的,她无法理解这样婚姻,看着这样的父母只觉得难堪至极。
孟辉滥赌,没有工作。
副业是赌钱,主职是输钱,偶尔兼职赊账,烂泥扶不上墙这种话阮美云都骂腻了。
那会儿孟听枝意识不到她们家能住在老城区的两层洋房,多少是有家底的人家。
孟辉输几百块都要被阮美云揪着耳朵骂,但她家餐桌上能吃鲥鱼和海胆。
一地jī毛里,她感受到只有这个家庭刻意营造的捉襟见肘。
阮美云总说:“别跟你爸似的,拿钱不当钱!”
那种画面几乎可以称得上童年yīn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