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的剑眉可能因为疼痛的原因,紧紧皱在一起,高挺的鼻梁有种禁欲的气息,苍白的薄唇微微抿着。
痛成这样还能隐忍着不去医院,他平时就这么糟践自己的?
还记得有一年,他喝酒喝到胃穿孔,连夜进了手术室。
接到通知的她,像丢了魂一般,手足无措,一路上不知闯了多少红灯,超了多少车才赶到医院。
开了那么多年车,走过那么多条路,她从未觉得能有任何一条路,比那晚要长,要难开。
她在手术外如坐针毡般等了近一个小时,她知道胃穿孔不会危及性命,但她就是坐立不安,慌乱无神。
直到他被推出手术室,面如白纸躺在病chuáng上,她的眼泪似决堤一般,怎么都擦不完。
医生问“小姑娘,你是病人什么人?”
她才反应过来,焦急的拉着医生的手,问他情况。
从那以后她对他的饮食格外小心,虽然她劝不了陆敬尧减少应酬,减少喝酒。但她可以在吃的方面加qiáng一番。
一个在家煮个jī蛋都能把厨房点了的人,开始上各种烹饪班,在班级她总是吊车尾,被嘲笑的那个,因为她真的天生对做饭没有任何天赋。
那段时间应该是她人生中的灾难吧!
手上的烫伤还没愈合,又被刀子切到,伤口还没愈合,又被海胆扎伤,诸如此类的jī飞狗跳每天都会上演。
最后的成品展示环节,老师从来不会尝她做的饭,开玩笑说担心她在里面“加料”。
老师所谓的“加料”,是担心她的血或手上的创口贴掉在食物里吧。
简单的厨艺,别人最多两个月就毕业了,她硬生生陪着老师,送走三批学员。
她毕业那天,老师激动的热泪盈眶,拉着她的手说:“你再不走,我就自砸招牌了!”
弄得她哭笑不得。
从她厨艺进步,陆敬尧回家的次数明显增多。
她特意找老中医要了食谱,一日三餐为他准备吃食。
只要他在家,早上有他喜欢的西式早餐,咖啡都是淡一点加了牛奶的,中午就不用说了,只要他在公司,她就会准时将午餐送到。
为了减少麻烦,同时贿赂助理,她连何京那份都做了。
那几年,无论两人关系如何,他对自己的厨艺从来没有抱怨过。
慢慢的,陆敬尧的胃病基本就没犯过。
想想那段回忆,虽有波折,还是蛮有趣的。
再看看着眼前这个家伙,吃了她三年多jīng心准备的饭菜,现在又出现这种情况。
她就有种好不容易喂胖的猪,等自己不喂了又瘦下来的不甘。
趴在chuáng边,回想以前的往事,不知不觉,许洛洛便睡着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到陆敬尧脸上,他轻轻睁开眼。
刚想起身,便觉得右胳膊发麻发涨,使不上力气。
侧身一看,瞬间笑了起来,满面chūn风与晨光相辉映,给他增添一丝柔和。
有她在身边,他也不急着起身,静静享受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可幸福总是短暂的,当他在脑海里第三遍描绘许蕴那美好轮廓时,chuáng边的人悠悠转醒。
四目相对,许洛洛抽开两人紧握的双手。
“呼!”终于解放了,在衣服上轻擦掌心的细汗,对着陆敬尧道:“醒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没……”
“没有太大的不适,就是胃里饿得难受。”
他本想说没事了,但想到只要自己没事儿,她铁定转身离开,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眼巴巴的看着许洛洛,一副求投食的可怜样。
许洛洛没说话默默转身。
陆敬尧以为她不打算管自己了,盯着卧室的门发呆。
不一会,听到厨房有响动,他快步前往,只见那优美的身姿倚在灶台边,专心盯着锅里的食物。
陆敬尧激动的从身后拥着她:“洛洛!你没走呀,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呢!”
他个子很高,在她身后微微弯着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
许洛洛搅动米粥的手一顿,身子也僵了下来。
她昨晚是想告诉他,放过彼此,回到各自原来的生活,不要再纠缠下去。
可,看他虚弱地躺在chuáng上,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她动摇了!
她知道,只要她决绝的要求他离开,他也一定会遵从。
但她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他受病痛折磨,舍不得他孤身一人,更舍不得他从自己的生命中退出。
许洛洛,你完了,这次要不能斩断两人关系,那么你们注定不会分开!
她将切碎的青菜倒进锅里,再撒上少许的盐,关火,转身。
陆敬尧在她转身之际,也将头抬了起来。
只见许洛洛表情严肃而又认真的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似乎打算将他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