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笑一声,换了另一只手揉了揉好的那边眼睛。
意识也越发清明。
被子里热热的,她抓住被子边缘,探出头来。
而那张椅子上是空dàngdàng的,没有人。
她愣愣盯了半天,又在房间的角角落落都扫视着,没人。许忌走了。
她呆了一会儿,慢慢缩回被子。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晚上还是这会儿。
她思忖着,隐约心里有点空落落的,转念一想,走了也对,他今天有课,从这里到学校还要点时间。
也是如她所愿。
握着被子的手露在外面,一会儿指尖就变得冰凉,她把手握成拳头放到嘴前热热地哈了口气,半张脸缩回被子,只留一个额头和发顶。
旧木门开的声音很闷窒,却清楚。
她缩肩膀的动作一时停滞,淡淡的脚步声跟随其后。有人进来了。
她倏尔探头,一只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眼尾压着迷蒙的倦意和慵懒。
许忌坐下来,把早饭放在病chuáng旁的桌子上。他身上有寒气,携着破晓前的寒露,一身黑衣服的黑色也跟着透出凉。
他随意摘了帽子,放在一边,指节冻得通红,脸色和雪一样白。
许甄有点讶异。
她以为许忌已经回学校了,要么也是回了家。
结果他是出去给她买了早饭,时间还压的这么准,正好是她平常在家里的起chuáng时间。
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冒着一团一团的白气,往上涌动,濡湿了塑料袋子,结出晶莹的水珠子。
许甄坐了起来,穿着棉袄:“你…我以为你走了…”
许忌声音也冷冷凉凉:“没走,给你买早饭去了。”
许甄心里一动,压着心跳坐起来,转目看着那碗馄饨。然后把小桌子支在chuáng上,把那碗馄饨放上来,手触到碗身,很烫。
天气冷,他怕会凉,算着时间去买的。
她用塑料勺子舀了舀,碧绿葱花浮着,鲜汤香气诱人,她咽了口口水,抬眸问他:“是给我买的吗?”
明知故问。她都端到自己面前了。
许忌侧脸笑了一会儿,笑声低哑。
许甄:“那你吃了吗?”
他顿住,喉结上下滚动一下,跟笑一样的哑声,却gān脆利落:“吃了。”
许甄舀起一个馄饨,低语:“说谎。”
他刚刚看了眼旁边。
许甄唇微扬,对着冒热气的馄饨chuī了chuī,手伸到他的脸前,声音甜甜的:“来,姐姐喂你。”
他懒懒坐着,直白的目光盯着她,低声定论:“不是姐姐。”
许甄刚想说什么。
他挨近,张开嘴,咬下了那个小馄饨。
许甄的话稍停在舌尖,柔柔笑了笑,换了话头:“烫不烫?”
他手背搽了一下嘴角:“不烫。”
许甄把勺子搁回碗里,斜瞅了一眼时间,嘱咐他:“小忌,快回学校吧,一会儿早读要迟到了的。”
他静住。
许甄仿佛看穿了他的意思,遂柔声威胁他:“不然我不吃早饭。”
她定定的目光有点儿正儿八经那味。
许忌看着看着,嘴角漾出一个微小弧度,妥协地道:“那你吃完,我就走。”
许甄微颔首,把脸侧的碎发都顺到后背和耳后。
馄饨有点烫,她吃的不算快。
许忌就这样坐在木椅子,手闲放在外套口袋里,安静地看着她。
天一点点由黑转白,她的耳根也在他的凝视下一点点被染红发烫。
许甄出院了,回学校的第七天,中间越过一个元旦节,虽然距离寒假还有三个星期左右的光景,学生们谈起来期末,仍然脸上有期待和兴奋。
对高三来讲也是一样,高考迟早会到的,熬了一个学期的高三狗也在渴望着假期的甘霖沐浴。
许甄的眼睛已经完全好了,视力什么的,也完全没影响,就只有一条,做手术的时候,医生为了操作方便,把她的睫毛剪了。
之前是光秃秃,现在慢慢长了点苗头出来,很扎眼睛。
数学老师王chūn花在讲台上板着一张脸讲大题,红色的棉袄,红色的围巾很喜庆,她却死气沉沉的,如同yīn天厚厚压下来的乌云。
许甄认真听讲,不时眼睛gān涩,眨眼几下又被刚长出的睫毛刺到,一阵细麻的痒,她忍不住抬手抓了两下,净白眼皮上泛出红。
一张模拟卷一节课没有讲完,幸逢两节数学课连堂,剩下的部分下节课接着来。
下课时候,旁桌的女生从楼下小卖部回来,手里的辣条香得渴人喉咙。
许甄拧开热水瓶,把瓶盖子倒放在桌子上,倒出一杯热水,乖巧等待水凉下来。
“下下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了吧。”
“你知道?”
“啊,我今早去办公室送作业,听老师讲的,就下下个星期一就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