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莫名的,他觉得那是贺白。
他们的调查一点也不隐蔽,尤其是查吴渡舟查蒋咲愿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大张旗鼓,加上曲铭心的那个半威胁半搞笑的充值短信,和今天唐桥终于找出了那个埋在他电脑里的钉子软件,曲铭心觉得是贺白出现的时候了。
他想试探一下,正巧前面的车在堵了半天后终于开始向前挪动,曲铭心低着头装作看手机的样子停在原地没有动,而后面的那台车也一直没有摁喇叭。
反倒是第三辆车看见前面不动开始狂摁喇叭,曲铭心于是只好发动车子,跟上前车。
他走了之后,后面那台车也安静的跟了上来。
曲铭心依旧从后视镜观察着,想了想,决定久违的激情一把。
他前几年在部队的时候,虽然特种驾驶的训练一直没落下,但毕竟海外任务多,用得上的时候少,反倒是回来当了刑警后经常上演生死时速。但平常他都是挂着警笛飞,不挂警笛的时候他都严格守着超速10%的线跑。
但今天他想整点不一样的。
他旁边车道终于又动了起来,曲铭心看准时机插了过去,紧接着又横插到更远的车道去。留下身后一片鸣笛咒骂。
似乎是老天也想帮着曲铭心试探,他刚挪到最远的车道上,前面堵塞许久的车队便动了起来。曲铭心抓紧每一个机会,一路加塞超速,把发动机踩得轰轰作响,硬是把越野车开出了跑车的动静来。
他一路耗子似的逮着缝便钻,几分钟后他终于脱离了堵车的大部队,踩着油门一路不顾限速顺着马路飞驰而去。
最初曲铭心没有在后视镜看到那辆熟悉的奔驰,他笑自己想多了,刚想松油门的时候,便听见身后传来澎湃的发动机声。
曲铭心挑眉,看了眼另一边的后视镜,发现那辆没有牌照的奔驰果然跟了上来,曲铭心想了想,反正前面车也变少了,gān脆一脚油门踩到底,和跑车竞个速。
他们顺着二环路绕了大半座城,期间后面那辆车有数次追上曲铭心这辆越野的机会,但每次都是刚一并排便松松油门,退回到曲铭心后面几十米远的位置。
曲铭心边开边笑,他已经确定身后跟着的那人就是贺白了,不说车和车技,就这落后半步始终跟在自己左右的样子,除了贺白还能是谁?
曲铭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却还是不肯停车,甚至还有越跑越欢的迹象。但他知道自从唐津山下一别,他这段时间没有一天不在想贺白。
他甚至觉得贺白是给自己下了蛊,不然面对着这样一个与黑狗渊源深厚又处处算计自己的人,怎么还整天想着人是否吃饱穿暖,在黑狗内的处境如何。
曲铭心突然很想任性一下,这段时间他为了案子的真相简直是在用毕生的忍耐力克制自己做个听话的手下,即使钱胜民问些狗屁问题,即使罗培风不善的目光时不时就要在他身上打量一圈,他都好好忍下来了。
他做这一切只是想再见一次贺白,想把贺白做的事和目的一五一十的弄清楚而已。但现在贺白跟在他身后,他却突然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找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忘了崔翔明忘了黑狗也忘了所有盘踞在他们心头的那些破事,就露天席地荒郊野岭的,畅畅快快的gān上一pào。
他很久没有摸到贺白那柔韧温暖的腰了。
曲铭心最终在唐平市西北的二环路出口附近刹停,这里距离市局和他的家都是一个横穿城市的对角线,附近最有名的建筑便是一个大型游乐园。
他也不管后面的贺白是走是停,总之他把车往路边一停便下车关门,头也不回的大踏步往游乐园的方向走。
他们在路上堵了大半个小时,又在路上疯跑了快一个小时,冬天游乐园关门早,曲铭心站在路旁,只能从黑漆漆一片的天空里勉qiáng辨认出游乐园的灯牌和跳楼机摩天轮的形状。
但他仍然大步走了过去,他在距离大门几百米的地方,随便找了片围墙,退开几步助跑,然后三两步踩着墙轻松攀上了三米高的围墙。
曲铭心在翻墙的时候仍然没有往回看,他只是动作轻盈又安静的从围墙上翻下来,然后踩着周围的绿化草地向游乐园中心走去。
片刻后,曲铭心听到自己身后有人落地的声音。
他终于转过头去,黑暗中草地上,贺白一双含笑的眼睛像是皎洁的月亮,在黑夜中散发着柔和的光。
正巧一阵风chuī过,方才一直挡着月亮的云被chuī开,冬季里少有的明亮的月光倾洒下来,在这没有高楼遮挡的游乐园里,成了最亮的灯。
贺白的笑脸恬静温和,如之前无数次曲铭心见过的那样,他一双好看的眼睛满含笑意,而他张口,像过往无数次那样,略带调笑又颇显正经的喊他:“曲处长,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