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冷淡自然,即使进了一屋子警察的会议室,他的表情也仍然没什么变化,他用略带鄙夷的目光扫过整个会议室,最终他的目光落在贺白身上,紧接着他便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贺白尚且没什么反应,曲铭心却挑了挑眉,转过身来正冲着他们坐着。
牛家勤奔波了好几天,看上去很疲倦,他跟几位领导点头示意后便先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灌了两口水后才对整个会议室里的人介绍道:“秦司拙,当年跟着贺清平一块生活过一年的那个小男孩。”
而秦司拙看上去没有要介绍自己的意思,他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坐下,屁股只坐了一半,腰也挺得比直,一副不打算久留的样子。
“是你?”段凝光罗培风和刘雨希都在会议室里,段凝光看到秦司拙的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而牛家勤简短的介绍结束,他已经走到了秦司拙面前。
秦司拙完全没有面对长辈和领导应有的尊敬,他先是上下打量了段凝光一番,才找茬似的问道:“你是段凝光?”
段凝光点了点头,秦司拙于是又上下打量着段凝光,缓缓哦了一声,看上去有些不屑的样子。
段凝光不生气,罗培风却不想惯着他这臭毛病。他冷笑了一声,相当不客气的问他:“你这名字是不是贺清平给你起的?”
这话一出,秦司拙的脸色很明显变了一下,但紧接着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斜睨着罗培风,问他:“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罗培风见多了这种炸毛不听话的小孩儿,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他直接扭头忽略掉秦司拙,问牛家勤:“他是自己冒出来的吗?”
秦司拙刚想说话,牛家勤瞄他一眼,便立刻接着说道:“差不多,我用了点手段,范围缩小之后他自己就出现了,直接联系我们的。”
“他之前一直在华亭?”
“没有吧,我查到的应该是满世界乱窜,只不过在华亭的时间久一点。”
“那他有工作吗,没gān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吧。”罗培风又斜眼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问。
“还没查那么深呢,不过我估计……”牛家勤也转头看着秦司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什么意思?”秦司拙终于憋不住了,他又往前坐了坐,想要起身,然而还没等他把腰挺直,他就觉得肩膀上一阵重力来袭,硬生生摁着他的肩膀bī着他坐了回去。
他转头一看,发现是曲铭心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曲铭心的手像铁钳一样固定着他的肩膀,明明看上去像是没用力的样子,却让他根本无法挣动。
秦司拙穿着体面,做人虽然没有穿着那么体面,但也还算不太丢脸。他认清自己根本扭不过曲铭心后又整了整自己的领子,然后才平视着前方,用很欠揍的语气问曲铭心:“曲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谁是曲队长,段老师,咱们这有这号人物吗?”这种爱好装bī鼻孔朝天的人曲铭心比谁都看不慡,既然罗培风已经动口了,他也立刻跟上。
“秦先生,你来了就坐好,你看屁股都不沾椅子,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市局待客礼仪不好呢,你说是不是。”曲铭心一边摁着他的肩膀一边从旁边拖了把椅子过来,请段凝光坐下,而他松了手改用胳膊压在秦司拙的肩膀上,看上去像是哥俩好的样子,也没怎么用力,而实际秦司拙觉得自己的肩膀快断了。
“既然你主动出现了,我们也把你接过来了,就互相都有点诚意,都是成年人了,在这里摆出一副鼻孔朝天的姿态给谁看呢?”曲铭心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一副对秦司拙的表现很失望的样子,他的眼睛扫过段凝光罗培风和刘雨希,然后又低头凑在秦司拙耳边问道:“还是你说你觉得他们欠贺清平的?”
秦司拙身体一僵,没有说话。
他进门的时候曲铭心就隐隐察觉到了,这人这么多年藏在黑暗里,把他们当成棋子肆意摆弄,现在事情马上要告一段落了,他又主动冒出来,肯定是想亲眼见证事情的结局。
他跟着贺清平生活过一年多,看他这二十年的行动,应该很清楚贺清平的身份和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一进来就对贺白嗤之以鼻,对着段凝光等人一点好脸色的没有,明显是觉得他们都对不起贺清平,是他们害死了贺清平。
秦司拙大概是觉得,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找得到他,这么多年都没有人为贺清平洗清冤屈。只有他一个人背负着二十多年前的秘密,独自一人行走在黑暗中,想尽办法为贺清平报仇。
而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没能陪着贺清平的人,当年没能救下贺清平的人和当年怀疑贺清平的人又凑在了一起。他们要去抓颜陈毁灭黑狗了,才终于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他,才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一直活着,才终于过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