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酒店的开房记录,唐桥查到了这个叫路晓婷的女孩子,而当他按照之前的方法去追查这个姑娘的位置时,却发现她一大早出了学校,赶着第一班地铁,几经周转,然后消失在了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地铁站里。
毫无预兆,也毫无头绪,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这世界就再也没了她的身影。
而曲铭心在上车之后收到唐桥的短信,便直接带着人杀到了地铁站。
贺白其实猜的没错,在路上的时候,曲铭心的确心情不好。
他因为没有意义的事情làng费了太多时间和jīng力,比如他明明看出来了王云有事隐瞒却要故意bī着王云自己投降,再比如他跟贺白较劲,要把人弄进特侦处来看着。
他因为这些本应能快速处理的事情耽误的太多时间,忽略了其他更重要的事情,甚至他还有些乐在其中。这让曲铭心觉得自己实在差劲。
他知道自己在有的时候格外的装模作样,正因如此,他才更应该随时注意控制自己,尤其是在办案的时候。
可结果是,他光顾着跟贺白斗了。
都快30岁的人了,还因为斗嘴斗开心了变成个不管不顾的毛头小子,这种认识比思虑不周造成失误还让曲铭心烦闷。
所以曲铭心静了下来,收敛了放肆的笑和满嘴的胡言乱语,把一切情绪放在眼底,平静的望进贺白的眸子里。
他说:“可是这个姑娘,在这里,消失了。”
“监控显示她拿着一个手机,每次换乘都会接到一个电话,她转了三趟地铁来到这里,然后走进这里的洗手间,就没再走出来。”
他指了指角落里那个隐蔽的洗手间,“二十分钟前已经有人过来排查过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她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你把这里的人都带回局里了?”贺白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地铁站里是没有工作人员的。
大约是因为这里实在太小太陈旧,机器沉闷的声音和昏暗的灯光已经填满了这里,而人的存在,反而是一种多余。
“嗯。”曲铭心低声回答。
他依旧是沉静内敛的样子,放松的站在那里,眼神直接而诚恳,和早上那个特侦处长简直判若两人。贺白明明知道他不会作妖,却总莫名的对他有一丝提防。
而当他带着警惕再次审视曲铭心时,才发现那人的眼睛竟然坦诚的可怕。
无奈,自责,和若有若无的一丝期待。
他实在长得英俊,面容一旦柔和下来,就让人不忍心破坏那双眼睛里细碎的光。
于是贺白知道,自己会心甘情愿的帮助他。
“没人的话,我就去看一看了。”贺白托了托眼镜,冲着女厕所走过去。
洗手间和地铁的风格高度统一,都是又破又旧又窄的,女厕所里只有一个水龙头和两个隔间,贺白打开靠里的那间,里面零散着堆着些工具,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于是贺白又走到洗手池前,水龙头年久失修,已经无法彻底关上,水滴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滴在泛huáng的水池子里。
贺白站在洗手池前,抬起头来,面前是一面模糊的镜子。
这镜子看来是没什么人照的,上面有薄薄的一层灰和水渍,人站在前面,只能隐约看得出轮廓五官,要想再看仔细一点,就得把镜子擦gān净。
但这也不影响什么。贺白的目光落在右上角,镜子里,正好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两个可能性,要么这里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通道,要么路晓婷在这里换了衣服和装扮,然后悄悄走了出来。”贺白转身,看见曲铭心抱着手站在门口,目光同样落在镜子上。
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兼又qiáng壮,整个人堵在门口,几乎就挡住了所有光源。
“曲处长,你说一个小姑娘要是换了副装扮,是不是得照镜子看看自己成什么样了。”
“是得看看。”曲铭心微微抬头,笑的有些倨傲。他拍了拍贺白的肩膀,率先转过身来登上楼梯。
“走了,回局里再说。”
他们下去的时间不算长,但对留在车里的陶若和王云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尤其是没过不久陶若就看见了街口的一辆警车。
他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里应该出了什么事,不然这条老街不会安静到鸦雀无声,一个人都没有。
幸亏曲铭心和贺白很快就回来了,他们有些莫名的默契,登上地铁口时便恢复了上午的样子,曲铭心仍然是单手插兜,吊儿郎当的,而贺白走在他后面一点的位置,眉眼低垂,沉默从容。
他们之间毫无jiāo流,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在开门上车后,曲铭心指了指副驾的手套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