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曲铭心的授意下被五花大绑在钢制的椅子上,与李连湖所在的那间审讯室不同,他的椅子是直接浇筑在地面上的,他连动也动不了。
负责看管他的几名刑警都是跟着曲铭心一起去抓人,见识过地下室的惨状的人。曲铭心放了话不能让孟庆年好过,这些刑警们也就严格执行着曲铭心的命令,随时随地监管着孟庆年,随时用高瓦数审讯灯晃过他的眼睛,力图让他疲倦崩溃。
长时间无法睡眠,必要的生理需求得不到满足,且要以一动不动的姿势在一个高压无声的环境下待着,对于未经训练的普通人来说,已经足够让人崩溃。
然而孟庆年的状态却比曲铭心想象的要好。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视线没有焦点,防空的望着单向玻璃,他的手脚都以很放松的姿势被束缚着,长时间保持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似乎并不难受,反而他很享受这样安静高压的环境,他在这样的环境里放空了自己,无视了身边一直盯着他的两名刑警。
曲铭心安排给他的待遇不至于到疲劳审讯的程度,但看孟庆年这副游刃有余的态度,他应该是接受过相关反审讯的训练。
“他曾经当过兵?”贺白站在曲铭心旁边,挨着他很近,他透过玻璃与孟庆年放空的视线对视,问曲铭心。
“对,看他这样子估计不是普通义务兵,可能在相关部队培训过。”曲铭心摸着领口评价道。
20多年前各种编制和培养方案都不如现在完善,孟庆年那会可能被分配到了相关部队接受过反审讯的训练。
“唉。”曲铭心深深的叹了口气,又一次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觉得头疼。
他点背到极点了,每次遇到的犯罪嫌疑人都得有点背景,要么跟黑狗有关系,要么受过特殊培训,要么聪明细致不留破绽,总之每次都让他发愁。
“头疼吗?是不是发烧了。”贺白注意到了他与往常不同的小动作,仗着现在监控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明目张胆的凑到曲铭心面前来,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怎么可能,我多健康……”曲铭心话还没说完,就被贺白轻飘飘的瞪了一眼。
入手温度的确比正常体温稍微高了一些,贺白有点无奈的把手放下,拉着曲铭心的衣襟拽了拽,然后给他拉上了拉链。
“应该发烧了,待会下去买点退烧药。”贺白歪着头看着曲铭心,无奈但又忍不住笑了:“曲处长,你说你身体不好gān嘛逞英雄,搞得我感到了良心上的谴责。”
如果曲铭心没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他盖上,或许现在也不至于发低烧了。
“我不逞英雄,这会儿就该你发烧了。”曲铭心自己摸了摸额头,发现的确有点烫,反而很惊讶。
他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久到自己都以为自己是不会生病的那种体质,没想到就因为睡个午觉没盖衣服,竟然就发起了低烧。
“还审吗?”贺白问。
其实没什么必要了,目前的证据已经可以证明孟庆年的犯罪事实,还有李连湖的口供也算是人证。不管孟庆年开不开口说些什么,他们都能定孟庆年的罪。
但曲铭心想让孟庆年把他做过的所有案子都招出来,包括那些沉默至今的受害者们。
曲铭心没有回答,但贺白看他的表情和眼神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他轻轻叹了口气,说:“你别进去了。”贺白搂着曲铭心的肩膀,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我来吧。”
“心疼啊?”曲铭心贱嗖嗖的看着贺白,揶揄的问。
“不是。”贺白十分平静的把手放下来,走到门口握着门把手才回过头来冲曲铭心笑了笑,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我觉得我自己去效率比较高。”
贺白这话说的不假,他当时对付李连湖的时候那种疯狂就让曲铭心自叹不如。他审孟庆年显然换了一种套路,恢复了一如既往那种斯文有礼貌的样子,挂着模式化的笑容拿着文件走了进去。
他坐下后首先托了托眼镜,修长的手指缓缓翻开文件夹,慢条斯理的把自己需要的所有东西都摊开放在自己面前后,才看向孟庆年。
孟庆年长时间缺乏睡眠而变得通红的眼睛逐渐回了神,他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贺白,粗糙的脸上露出一个挑衅般的笑容。
“姓名。”贺白看着孟庆年开了口。
孟庆年翻了个白眼,把头转了过去。
“年龄?”贺白接着问。
孟庆年毫无反应。
“职业?”贺白的手指敲了敲桌子。
孟庆年低下头把眼睛闭上了。
贺白平静的呼出一口气,想了想拿起笔来,在纸上自顾自的边写边说起来:“姓名:吴年,年龄:42岁,职业:少年犯、杀人犯儿子、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