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校毕业,家境良好,为什么要去这么偏僻的学校任教?许月忍不住偏过头看他。
何迎寒解开安全带,顺便俯下身帮许月解开,说道:“看我做什么,我脸上长花了?”
“你....”离我远一点。
何迎寒“嗯?”地一声,边推门边喊:“奶奶我回来了。”
何老太太刚起chuáng,一见他们就招呼过去。餐桌上的豆浆油条冒着热气,何迎寒带他坐下递了个jī蛋给他。
许月接下,提醒何迎寒说:“你说今天送我回学校。”
何迎寒把jī蛋往桌上一磕,说:“抱歉,现在没有这个选项了。”他把蛋壳剥完,慢条斯理地撕掉jī蛋皮,“跟着我,哪儿也不准去。”
许月刚想说话,何迎寒抬起他右手,掰开手心,把钥匙放了上去:“你的话太多了。呐,钥匙。”
后来的许月也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握住了钥匙。或许是钥匙啪嗒落下的时候,带着金属独有的冷意让他手指蜷缩。又或许泛着青柠味的指尖的撩起了风,chuī皱了他的掌纹。
何迎寒趁许月不注意抓起他的手臂晃了几下,许月没有防备地“嘶”出了声。
何迎寒无辜地眨眨眼,“再不吃早餐凉了。”
“......”
从餐厅的窗户探出去能看到小径两旁的绿篱,素白小花躺在灌木上,又密集又大片,像夏天傍晚天空低垂的云。许月记得他见过这种花,不过颜色不一样,多看了两眼。
傍晚时何迎寒父母回来了。老太太从沙发里露出头,“嘘”了一声,说:“小白睡着了,你们小声点。”
何心远没听清,见到一旁的许月,问何迎寒:“这位是?”
何迎寒说:“我学生,许月。”
何心远知道何迎寒去了高中代课,没想到才去没几天,就和学生打成一片了。他一屁股坐下把茶几上的葡萄往许月前面推,“别拘束,当自己家一样。”
何父的热情让许月感觉不适,只好硬着头皮剥起葡萄来。
何迎寒陪着坐了一会儿被他妈叫进了厨房。徐思和何心远来得回来一趟,她每次都亲自下厨。
砂锅里的汤汩汩作响,徐思揭盖把香菇倒进去,问在旁边喝水的何迎寒:“你把你对象带回来了?”
“噗...”何迎寒的止不住地呛咳起来,“咳咳咳——”
“长得是不错,就是年纪小了点,看着像未成年...”徐思一边拍他的背帮他顺气,一边继续说:“不会是你骗来的吧?”
何迎寒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冲徐思摆手。
“不是未成年,不是骗来的,那就好。”说完她又探出去偷偷瞟了一眼,忍不住问何迎寒,“怎么认识的?”
何迎寒咳得脸通红,把徐思探出去的身子拉回来,无奈的说:“妈,你饶了我吧,那是我学生,人家才17。”
其实这事不怪徐思,何迎寒在18岁生日那天突然向家里出柜,搞得一大家子人猝不及防。他奶奶恰好上楼加衣裳没听到,不然事情更闹得不可开jiāo。
所以何迎寒到了年纪,父母都不操心他的婚姻大事,只有老太太一边埋怨儿子儿媳不关心,一边没完没了地给他安排相亲。
相比何迎寒奶奶,他父母的反应温和很多,给他时间,让他想确定好、想清楚自己要走的路再来征求他们的意见。
何迎寒现在还能想起何心远的话,他说:
“迎寒,我们给你取这个名字本意是希望你像梅花一样,凌霜而开。年轻的时候,满腔意气,qiáng行把自己的信念灌输给下一代,后来我觉得不能勉qiáng...但是你选择的路,不管是今后想从事科研,还是你决定喜欢什么样的人,竟又是契合的。”
随即他又说:“可是你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我的坚持,我没有做好接受的心理准备。”
最后一句被何迎寒置之脑后,给了父母一个大大的拥抱,没多久满心欢喜地出国念书了。
在国外留学那几年,他不知道听了谁的建议,要让父母的态度从勉qiáng变成适应,最好的方法就是脱敏。
何迎寒开始换着花样地给徐思发混血男模照片。
终于有一天,他妈在语音里偷偷问他,“你...你这孩子怎么能换对象换这么频繁。而且...也太壮实了,”她顿了顿,问得很艰难,“你们那啥,嗯...他不会打你吧?”
何迎寒在手机另一头差点憋不住笑出来。他解释了一番,徐思还是很担心他,咬咬牙说不要找国外的男孩子,咱们国内挺好。
反复多次,何迎寒终于矫枉过正了,只能待在厨房,一遍又一遍跟他妈确认,许月真是他学生,不是他拐骗来的。
没人注意到许月曾端着杯子站在门边的yīn影里,离开时许月刻意压低的脚步。他没想偷听,只是想来倒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