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潜说不碍事,接着拍拍胸口,说:“哪能让你付钱,我可是bào发户的儿子。”
甜腻掩盖了酒的苦涩,谈话间三杯两盏下肚,陆潜眼神渐渐迷离。许月扶他的时候,他还冲服务生挥挥手,饶是这样还不忘记扫码买单。
“怎么样,我够朋友吧。”
许月无奈,拉着他来的人是他,喝得烂醉的也是他,到底是谁生日?
扶着人到路边打车去酒店,等了半天不见有车来。陆潜脚上软了,直直往地上趟,许月连忙拉起他。就在这时,黑色别克停到跟前。何迎寒把伞撑在他俩头上,“下雨了,去哪儿?我送你们。”
“美居酒店。”雨越下越大,许月没有推辞,带着陆潜在后座坐下。
远离喧闹的街巷,还好雨声掩盖了车里的沉默。
“等我停好车,帮你扶他进去?”到了酒店,何迎寒好心提议。
“不了,已经很麻烦您了,何老师。”
这是许月第一次叫何迎寒老师,带着不该属于他的礼貌和客套。何迎寒愣怔,说了句:“不客气。”
进到酒店大堂,前台很抱歉地告诉许月没有空房间。
门外瓢泼大雨,他没想好去哪,让陆潜在沙发半躺,自己看携程上有没有附近的酒店还能预定。
等到雨势渐小,许月刚好订到房间,带着陆潜往外走。刚一出门,就和何迎寒的车碰个正着。
这人在等他。
于是许月站在雨里没有动。隔着模糊的车窗玻璃,许月知道里面的人在看他,而他的视线也没有离开。只是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
这晚,何迎寒把他俩带回了公寓。
二居的房子,一间让给陆潜,许月今晚睡沙发。何迎寒默默抱了团被子给许月,进门之后,两人还没说一句话。
客厅的灯泡刚换过,低色温的光昏huáng。许月在沙发躺下,手背半遮眼睛,在何迎寒一脚跨进房间的那刻叫住了他:“何迎寒,钥匙还给你。”
何迎寒没有回头,说:“放茶几上。”
“好。”许月低低回道。
今晚等着应该是为这事,还好想了起来。
许月感觉身上的睡衣像是新洗过,泛着橘子洗衣液的味道,莫名让人安心。在酒jīng的双重作用下,他很快有了困意。
梦里是玻璃的碎裂声,护栏下的一楼客厅,许建成扯着彭梦梦头发问她:“你是不是又去见了他?”
继而转换到黑魆魆的小屋,门锁转动....许月半梦半醒,恍惚看见许建成站在chuáng头,猛然清醒过来。
——原来是何迎寒,还好是何迎寒。许月缓缓松口气,一开口嗓子哑得厉害:“大半夜你是想吓死谁?”
上次许月也是这种反应,何迎寒往前靠了靠,问出一直想问的话:“你把我看成了谁?”
“小时候家里晚上进过小偷。”许月眉眼低垂,上眼睑的露出颗棕色小痣,眨眼间忽隐忽现。
何迎寒:“难怪吓成这样。”
“你故意的。”许月一针见血地拆穿。
“不是,就是走之前单独跟你告个别。”何迎寒转身离开,到房门口脚步又顿住,回过身来,轻声说:“生日快乐。”
他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说着别离。
十八岁这一天,许月蓦然明白,彭梦梦的走不是突然。因为成年人的世界,不会有突然的来,也不会有突然的走。他们想好了才会来,想好了才会走。
许月很知道,很清楚,很明白,何迎寒不会接受他。可四天后的晚上,他还是悄悄出现在何迎寒的窗下。
花地里脚步落下无声无息,一楼厨房暗了灯,正上方是何迎寒房间。光笼在窗帘上,从下往上,看不见人影。
灯亮了又歇,窗下的人站了一整夜。
第17章抱歉
晨光熹微,何迎寒拎着行李放后备箱,边走边打哈欠。何心远坐在驾驶座,问道:“昨晚没睡好?”
别克驶过林荫道,何迎寒微微侧了侧脸,说:“失眠一整夜。”
一家人都要出门,老太太长叹口气:“唉,都不在家过年,没人陪我这个老婆子咯。”
何迎寒安抚道:“怎么会呢奶奶,姑妈跟爸妈说了好多次,今年让您去她那。表哥家小侄子还等着跟您玩呢。”
“人家就比你大一岁,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哪壶不开提哪壶,何迎寒自己往枪口上撞,老太太八卦道,“上次那个女孩子,你觉得怎么样?当老师那个。”
说的是刘阳夏,何迎寒突然想起什么,说我先打个电话。
“我暂时不走了。”人来人往的机场,徐思陪老太太走在前面,何迎寒跟何心远说。
“这么突然?机票都买好了。”
“有些事没处理好。”
何心远拍拍何迎寒的肩让他停下来,认真地说:“那就去处理好,不喜欢人家就不要撩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