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那小姑娘抬起了头,目光布灵布灵地看着她,闻老太就满心欢喜,不由得开心道。
小姑娘慢吞吞地抬头,她还有些胆怯,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老太,她心中还是有些害怕。
因为是个女孩,所以奶奶对她并不好。她从小就没见过自个儿的外婆,也一直幻想着见了外婆,外婆会对自己多么好。可是虽是如此想,真正见了,还是有些胆怯。
她还是不自信。
闻清清这般想到。
她怯怯抬了头,眸子不住地盯着闻老太,最终还是开口轻轻地唤了声:“外婆。”
这一声,可让闻老太好生欢喜。
闻老太拉过小姑娘的手,顿时一愣。因为那手gān瘪无比,和小宝和初儿简直没法比。她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了,不知这些年来这母女二人是如何过来的,让人难受啊。
将闻清清的手拉着,闻老太便回头对着闻初唤了句,“初儿,这是你姑姑,怎么不叫人呢!”
话语间像是有几分责怪之意,但实际上并未如此。
先前几人见面之时,闻初一直站在一旁。她记忆中对这个姑姑并没有多大的印象,因为她并没有原主的记忆。
但此刻见了,从方才起,她心里不知哪一块部分便受到了触动,变得欢喜无比,虽夹杂着些难受。
因为许多年未见了……
“姑姑好。”闻初走上前去,乖乖地叫了一声。她看着那个八九岁的小姑娘,gān瘦gān瘦的,也没有多高,心中不免心疼几分,拿过篮子里的蜜饯,就拉起闻清清的另一只手,往手心里放去,“妹妹,吃点蜜饯。”
看着闻清清,她仿佛想起初来这个世界的自己。
那时候的她也是矮矮的个头,gān瘦gān瘦的。但这快一年过去,家中生活改善不少,她也长了些肉,肤色白里透红,看着可格外健康呢。
看着手心里馋人的蜜饯,闻清清愣住了,许久,她才抬起头,小声嗡嗡地说了句,“谢谢。”
随后慢吞吞地将蜜饯咬了一口,依旧低着头,但眸中却爆出了光彩,是为旁人所不能见的。可是光彩很快便黯淡了下去,没有人能够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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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闻老太拉着闻挽chūn嘘寒问暖,从日常吃什么,到未来有什么打算,可真是说了一路。
这一路上,闻挽chūn一直憋着泪,因为她不想让娘担忧,但该知道的,也不能瞒着娘。
闻老太挽着闻挽chūn的胳膊,一旁闻初拉着闻清清走着。
闻老太看着闻挽chūn这一直闷闷不乐、就要流泪的模样,心中的那份担忧始终挥散不去,她还是问出了声:“闺女,你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为什么在摆摊卖菜?”
“你刚才说现在没地方住了,为啥这么说?”闻老太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刺一样,不仅扎在闻挽chūn的身上,更扎在她自己的心头肉上啊。
这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闺女,怎能让别人那般不珍惜!到如今,甚至连个住所都没有!
说到怀胎,闻老太年轻时候身子不好,所以生了老三后便大病了许久,这可以说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将老三拉扯长大,格外不容易,她的闺女,哪怕是闺女,也不容的旁人半点欺负!
说着,闻老太的声音就开始忧虑起来。
可真正担心忧虑的人,是闻挽chūn啊。她掩了掩面,看见闻初拉着闻清清正在前面有说有笑地走着,她便放心地轻声说道:“娘。”
“我错了。”
说完这三个字,闻挽chūn的泪水那可真是如同倾盆大雨,止都止不住。她停下了往前走的步子,站在原地一直抽噎道:“我当年不该一意孤行,不该信了那男人的鬼话。呜呜呜呜……”
闻老太见自家闺女哭得如此大声,便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心疼道:“过去的事咱也不说了,今后的生活好好过下去就行。娘不怪你,娘永远爱你。”
闻挽chūn低低抽泣着,擦了擦眼泪后,便默不作声了。她哽咽不已,已经没法好好说话了。
两人就沉默了许久。
终于,闻挽chūn缓过来许多,她继续说道:“娘,当年我不听您劝阻,非要嫁给那人。可是我过去第一年就后悔了。”
“当时我怀着身子,大冬天的,那一家人还让我做饭。我的手都被冻得通红,我没有棉衣,可是没人关心我。”
闻挽chūn继续抽噎道:“我每日做饭,每日扫地,每日担水,一次都没落下。没人关心我,娘,没人像你那般关心我,万分之一都没有。”
“渐渐地我明白了,他爱的根本不是我,他不过是找了个帮工成亲罢了。”闻挽chūn说着,哽咽更厉害了,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这些,忍一忍就罢了。可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