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澄道:“不对啊,书上说这是最安全、有效的剿除方式,怎么就出意外了呢?”
风舒道:“书上记载的,只是消除屋室jīng怪之法。要一举歼灭城内jīng怪,果然还是太勉qiáng了。”
他顿了下,道:“按宁兄适才所言,我身上的伤并非你治好的,又为何会自行痊愈?”
宁澄道:“此事说来也奇。方才,我想回望云宫搬救兵,又不放心将你一个人留在原地……”
他将自己掏出锁物囊、放出白狐的事告诉风舒,而后者略一沉吟后,将怀中的锁物囊打开。
银光闪过以后,出现在风舒怀中的,是一只沉睡的白狐。宁澄留意到,它颈间的一枚石子变得黯淡无光,其余两枚则依旧晶莹剔透,晕着与红宝石一样的光华。
“咻比……”
宁澄盯着白狐鼻尖冒出的小泡泡,道:“这小家伙,究竟是什么来路?”
风舒抚着白狐柔软的毛发,道:“适才所灭jīng怪颇多,许是灵流相撞之下,孕育出这灵shòu了吧。”
宁澄奇道:“灵shòu?就是书上记载的、会认主的使役shòu?”
风舒道:“不错。按这灵狐额间的契约印记来看,应是已认过主了。方才,你可曾与它立下血契?”
宁澄仔细回想,道:“它是咬伤过我,可除此以外,它都趴在你身上,不曾与我有更多的接触。”
他俯下身,摸了摸白狐的头:“小家伙,刚才真是谢谢你啦。”
那白狐被他一碰,居然立刻窜了起来,跃到风舒的肩上。宁澄一怔,却见那白狐围在风舒颈间,对着他龇牙咧嘴。
“好啊,这家伙居然装睡!”
宁澄环起手,有些好笑地说着。
风舒笑了声,伸手轻碰白狐。那白狐眯起眼,蹭了蹭风舒的指尖,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见状,宁澄也试探性地伸出手,可白狐立刻警觉地往后缩了下,还骄傲地昂起了头。
“嗷——”
“喂,有必要那么偏心嘛。”
宁澄双手叉腰,道:“看来,这灵狐认主的对象,应是风舒你吧?”
风舒笑了笑,道:“这也不失为一种可能。灵shòu千年难遇,能自行定下血契的,则更为稀罕。这灵狐聪慧桀黠,又识得治疗咒术,不若就jiāo予宁兄训育,如何?”
“嗷呜!”
宁澄从白狐的哀叫和凶狠的眼神中,读出了「老子不愿」四个字。
“你还是自己收着吧。我要将它带在身边,怕是还没遭遇血光之灾,就先被它咬上几口了。”
“也好。”
风舒没再坚持。他将白狐收回锁物囊,放在chuáng头边的矮几上。
65、第六十五章:酸汤豆子粥
是夜,风月殿内一片漆黑,只一星烛火轻曳。宁澄记得翌日辰时,风舒安排了文判、武使间的集议,便在风舒用晚膳后,qiáng硬地要求对方歇下。
在宁澄的监督下,风舒虽有些无奈,却还是先传讯月喑,通知他改日再议后,便卧于塌上,不久就睡去了。
今日围剿jīng怪时,差役们消耗了不少jīng力、术力,加之风舒要主持集议的关系,忤纪殿明日休堂一天,仅顾殿差役需要上衙。
因此,宁澄倒也不急着入睡。他坐在chuáng边。盯着风舒熟睡的面容,思维逐渐平静下来。
自从看过霞云的记忆以后,他对风舒抱持猜忌,不时便出言试探。
然而,这半个月下来,风舒除了毁去布衣人偶当晚有些异常,之后并展露任何疑点,对宁澄更是如往常一样关怀备至。
他对宁澄越好,宁澄心里就越是愧疚,觉得自己根本是在无理取闹,为了一段似梦似幻的记忆,去疑心向来温和磊落的风舒。
在今天以前,宁澄从未想过,风舒和自己一样,是个会受伤、会流血,随时可能因为意外,便在旦夕间死去的普通人。
文判高高在上的形象,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何况,风舒平日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总是照顾人的那一方,未曾像今日那般露出脆弱的一面。
在烛光的映照下,宁澄抚上风舒的手,另一手则按在自己心口。
那里跃动得厉害,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暖,在周身蔓延开来。
“我相信你。”
他望着风舒,眼底写着坚决。
是啊,就算那记忆是真的,也都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管他什么宫主,就算风颜真死而复生,又与我何gān?
宁澄将风舒的手放开,轻轻地移到了被褥之下。他站起身,把书案前的熏香炉端起,放到了chuáng边的矮几上,又温了个手炉,揣进了衣袖之中。
他想着要为风舒准备早膳,便悄悄溜出风月殿,往火灶房去。
现下虽已是深夜,可火灶房内,依旧有着几名御厨。宁澄先和御厨们打了招呼,然后开始虚心地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