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磬海,是你哥哥?”
“没错。兄长比我年长五岁,也比我要早潜入夙阑。我来到夙阑后,很快便与兄长取得联系,暗地里互相照应,一直到——”
齐初平顿了下,深吸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一直到数月以前,兄长与我的联系忽然断了。我们gān这一行的,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我也顾不得难过,只一心想着,要完成兄长安排的任务。”
他看着宁澄愈加发白的脸,咧嘴一笑,道:“雪判刚才,不是抓着一张信笺吗?那封信,是兄长让我捎给雪判的。兄长下落不明后,我找遍整个望云宫,都没找着那信。不曾想,误打误撞的,让雪判自己找着了。”
“那信,到底……”
“那信里写了什么,我也不曾知晓。据兄长说,雪判一旦看见信里头的内容,便会发疯一般地去找风判,斗个你死我活。
到了那时,望云宫必会陷入内乱,而我国将士,便能在陛下的带领下,一举攻下夙阑,完成历代国君的夙愿。”
宁澄看着洋洋自得的人,道:“这么说,你和磬海,都是壹甲国派来的探子?”
“没错。可你现在知道,还有什么用呢?”
说完,齐初平笑眯眯地往宁澄腰间踢了一脚:“乖乖躺着吧,别再白费气力,耍什么嘴皮子了。”
“呵。”
宁澄身子一缩,低低地笑了声,然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得连身子都在抖动,即便更多尖刺穿透皮肉,也仿佛全然无感一般。
“你笑什么?”
见状,齐初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踏前一步,唰的一声,将软剑抵在宁澄颈间,直接拉出一道血痕。
宁澄却恍若未觉,只一个劲地笑着,边笑边道:“哈……我、我笑你,实在是太天真了,居然以为、以为能攻破夙阑……”
“是你太天真了吧?风判如今身陷蜃景,月判重伤垂死,雪判、花判分?身乏术。而你,夙阑城最至高无上的宫主,也已经成了我的阶下囚。”
齐初平的脸上,弯出一抹yīn恻恻的笑容。
“所以,你现在是死是活,全在我一念之间。你要有点自知之明,就别想着要激怒我了。”
“你不是……咳,还要拿我邀功吗?若我死了,你拿什么来取信壹甲国君,证明我是夙阑的宫主?”
“你是宫主这件事,风判总该知晓吧?否则,栎阳殿的那具人偶,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齐初平冷冷地说着,宁澄则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怎么,在风判手下待久了,对他挺了解啊?你之前说,自己在忤纪殿任职六年。作为一位曾经的权贵之子,可还真能忍气吞声,听人差遣办事啊。”
此言一出,齐初平像是被戳中痛处,眉宇间瞬间填满怒意。
他伸出手,狠狠地扯着宁澄的衣领,将他提起以后,再用力磕到地面上。
“咳!”
宁澄被摔得头昏脑涨,喉头一甜,呕出一大口血。
“你以为我想吗?若非国君陛下承诺,事后会奖赏我和兄长,助我们重振家族,我又怎会、怎会……”
“怎会什么?”
宁澄喘了口气,注视着表情扭曲的人。
“你当上差役,你兄长坐上武使之位,可比一般百姓qiáng得多了。既已离开壹甲国,你俩也算是自由了,好好在夙阑过活,难道不行吗?”
齐初平沉默下来。片晌,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道:“那又怎么样?兄长已经死了,我也没法回头了!你知不知道,我发现兄长遗骨,却担心打草惊蛇,只能任他躺在那冷冰冰的地底,是什么感觉?
现在好了,我再也无须顾虑其它,只需要待在这里,一会儿大军攻进来,与国君陛下会合,再——”
“你就这么自信,壹甲国军队能攻入望云宫?且不说夙阑城原有的防御盾,这望云宫出入皆需准证,加上禁止人身传送……”
宁澄话还没说完,齐初平便弯下腰,放肆大笑起来。
“哈……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刚才你在武殿底下走动,难道就没发觉,有条通往万仞山洞窟的路吗?”
“万仞山洞窟?”
“对,就是万仞山洞窟。最初,那条路是我兄长发现的。他脑子好,想到利用那通道,让壹甲国将士直接潜入武殿地底,自己则找借口返回夙阑,开启地道入口,杀你们个措手不及。”
齐初平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水,一扬手,抛出数枚银针,将闻声而来的卫兵格杀。
“那一日,他本来已经回到宫中,可却突然没了消息。我一没法破解武殿结界、二不知洞窟具体位置,无法代替他接应将士们,只能暂且将行动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