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被打死了,就能从地狱中解脱吗?
以往风舒被殴打时,他为了少受些无谓的皮肉痛,还会不断地向匠人们道歉,尽管双方都清楚,他其实并没做错什么。
而如今,面对杀害自己父母的幕后真凶,风舒不愿意再服软了。
任凭华澜打得有多狠,他始终顽qiáng地紧咬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过了半晌,华澜似乎也打得累了。他气喘吁吁地收回鞭子,又踹了风舒一脚,然后忿忿地往地窖口走去。
“是要乖乖按我说的做,还是死在这儿,你自己选吧。”
临走前,华澜撂下了这句狠话,然后将活门给关上了。
地窖里一片黑暗,只余细微的呼吸声。风舒靠着冷硬的墙面,紧咬下唇,不让自己痛昏过去。
华澜供他选择的两条路,他都不想走。这夙阑城那么大,只要他能逃出华府,应该就自由了吧?
风舒在黑暗中坐了许久,身上火辣辣地疼,而眼皮却越来越沉重。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昏迷,他勉qiáng着站起身,点了一支蜡烛,然后就着微弱的光线,开始替自己进行包扎。
听说法术里头,还有能治疗伤口的咒法……若有机会学习,搞不好就能为自己疗伤了。
想归想,他也只能先清理好伤口上沾染的尘土,然后将外衣撕开,把那些骇人的伤痕包起来。
纵然地窖湿冷,在做完这些事后,风舒已然大汗淋漓。他忍着痛,慢慢地缩到稻草垛里,并在确认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之后,华澜时不时就会来地窖找风舒,并在发现他没「乖乖听话」后,继续咒骂、毒打。
事后,他又像担心风舒真会死掉,将几只药瓶扔在地面,然后踏着安心的脚步离开。
风舒虽不愿接受华澜的施舍,但他毕竟还留存着对「生」的意念,便也不客气地将那些伤药捡起、敷上。
他悄悄地锻炼着自己的身体,并默默地探索着各种各样的法术,寻找逃脱的机会。
这地窖四面都是砖土砌成的,唯一的突破点,就是那木制的活门。
然而,那门从外边上了锁,又与主屋相连,若是qiáng行破开,发出的声响必定会惊动华家人。
风舒思来想去,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他将地窖内的器具与材料都翻了一遍,以铁片和木块制成一把锯子,悄悄地藏了起来。
和钻研法器时一样,华澜依旧派人为他递送三餐,只是送来的,往往不是已经馊掉的饭菜,就是份量少得跟喂jī似的。
风舒靠着送餐的点推算时日,每过一天,他就用木块在矮几上划一道痕,以此来记录被关押的天数。
后来,华澜似乎也习惯他的不听话,一来就是顿乱打,口中还发泄似地嚷着许多难听的话。
从华澜的话语中,风舒知道华林二家最近闹得很僵,似乎千敛面失窃的事,终于将两家之间和气的假象粉碎了。
当矮几上的刻痕增加到六十条后,风舒注意到,华澜前来找他的次数变少了。
相对的,只要华澜来到地窖,展露出的怒意也愈加qiáng烈。那皮鞭挥向他的动作,也越来越狠辣,仿佛已经不在意他的死活了。
从华澜愈加沧桑脸色看来,他最近过得不太好,不仅眼尾的皱纹变多了,就连光滑的下颔也长出了胡茬。
每每鞭打完风舒后,他看上去才jīng神了些,似乎风舒于他,只是一个泄愤用的沙袋而已。
“华伯伯,您其实很辛苦吧?”
这一日,风舒在被华澜痛打一顿后,盯着对方愈加憔悴的脸色,如是说道。
华澜已经习惯他挨打不吭声,此时风舒忽然开口,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鞭打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然而,那挑衅似的微笑,还有那挂着笑容的脸孔,实在是——
“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
一道鞭风挥下,瞄准的是那张笑脸,可华澜思绪紊乱,这一鞭只落在风舒的左肩上。
风舒挨了鞭子,却看都没看那伤处一眼,反倒笑了下,道:“华伯伯,您最近很忙吗?怎么都不常来了?”
华澜怒道:“怎么,你还盼着挨揍不成!”
风舒道:“不,只是您每次来,都会说故事给我听,今日却没有。难不成,华林两家之间的恩怨,已经化解了吗?”
听他提及林家,华澜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故事?谁跟你说故事!你敢在我面前提林家,当真是不怕死吗?”
“哦?林家又gān了什么,让华伯伯如此动怒?”
“都说了,让你别提!”
华澜狠狠地抽了风舒几鞭,气喘吁吁地弯下腰,然后突然爆发了:“林烁那个混蛋,居然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偷了我的东西,还说要在明日亥时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