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风舒浑身一震,直接跪了下来。他低着头,有些急切地道:“宫主,风舒绝不敢欺骗于您。”
霞云道:“我最恨人撒谎。你好好想清楚,再回答。”
“我……”
风舒眼底闪过各种不同的情绪。他呆呆地跪了一阵,忽地伏下身,「咚咚咚」地朝霞云磕了三个响头。
霞云没想到他会来这出,不由得一愣,道:“你gān什么?”
风舒低着头,道:“宫主,风舒知错了。那伤是我故意弄的,目的是为了练习治疗咒法,不曾想自己学艺不jīng,这才落得这般难堪。”
霞云看着他红肿的额头,心中不忍,道:“你起来说话。”
风舒依言起身。他盯着自己的鞋尖,道:“风舒绝非有意欺瞒,只是害怕说出来以后,会被宫主笑话,所以……”
霞云叹了口气,道:“风舒,你怎么这么傻。”
风舒没有答腔。他瞥了桌上的碗筷一眼,小心翼翼地道:“那,风舒不打扰宫主休息,先退下了。”
“嗯。”
霞云走过风舒身边,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待人离开以后,他的收回目光,眼神也变得有些悲凉。
“终究,还是选择隐瞒吗。”
霞云自言自语地道了句,然后倚着身后的墙,很快地闭上了眼。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又过了一年。
霞云虽因风舒的相貌而对他心存芥蒂,可几番思虑以后,还是决定抛弃成见,将他视做接班人来培养。
考虑到自己的身体因素,霞云在夙阑整顿告一段落后,便将风舒带到万仞山洞窟。
一来,待在人迹罕至的山林,自己身上的苦痛能减轻一些。
二来,这洞窟位置隐秘,确实适合人潜心修习。
风舒天资聪颖,被霞云略一点拨,再配合书册内的记载,对咒法的掌控立刻突飞猛进。
本着喜爱研究的匠人jīng神,他先后创设了许多不同的咒法,并在获得霞云的肯定后,开开心心地记到纸本里。
霞云原来担心,风舒会因为过往的经历,而误解自己为了囚禁、利用他,才把人拐到山里头。
所幸,风舒好似全然没有这种想法,反而很兴奋地在山峦四处打转,就像重获自由的鸟儿一般。
有风舒在,洞窟内生活的日子,似乎也明媚了些。
在见识过石室内简陋的摆设后,风舒便回了趟望云宫,捎来了几张软毯和竹席。
霞云本以为他嫌石块躺着不舒服,哪知风舒在一顿折腾后,却将那些物事都摆在了霞云歇息的石板上,自己依旧躺在石板下方的地面上。
霞云总觉得过意不去,想着分风舒几块软毯,却被对方婉拒了。
他不得已,只能端出宫主的架子命令风舒,后者这才勉qiáng收下一方竹席,其它的便坚决不收了。
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霞云一旦发现无法qiáng撑,便会假借各种理由,将风舒打发到洞外去。
然而,几次三番下来,风舒终究还是起了疑心,悄悄地溜回洞窟,窥见了霞云发作的模样。
“宫主,您……”
“走开。”
霞云疼得大汗淋漓,整个人蜷缩在软毯上,身子还止不住地发抖。
他原来痛得昏昏沉沉,突然听见风舒的呼唤,心中一紧,当下便呕出了口黑血。
自己这丑陋难堪的模样,本来就不想让他人瞧见。
霞云看着风舒惊愕的脸,只觉得浑身发冷。那直视着的目光就像一把刀,将他赤?luǒluǒ地剖开、剜出自以为埋藏得很好的秘密。
“宫主……”
“快滚!”
霞云羞极恼极,怒喊出声以后,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花,居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待他醒转后,瞧见风舒的第一眼,便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抹除对方的记忆。
然而,他才刚一动作,身上各处便传来剧痛,愣是让他跌躺回软毯上。
“宫主!”
风舒适才背对着霞云,捣鼓着采来果腹的蘑菇。听见身后异响,他立刻转身,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了石板前。
“宫主,您醒了?可还觉得不适吗?”
霞云看着对方着急、关切的表情,想骂人的话又堵在了喉咙里。他闭了闭眼,艰难地转了个身,背对着风舒。
“我没事。”
“真没事了吗?我不知宫主哪儿不舒服,所以试了好几道治疗咒术。您要还觉着难受,风舒可以——”
“够了。我想休息,你先出去吧。”
霞云几乎想动手将人撵出去,可苦于身子无力,便只能以凶恶的语气赶人。
然而他过分虚弱,声音小的几不可闻,压根就没半点威慑力。
谅是如此,风舒像是察觉到霞云的心思,便在应了一声后,三步一回头地走出石室,到连接洞口的通道内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