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去办点小事吗?小事需要司家两个小阎王一同出马?该不会是那什么狴犴司的人来找麻烦了?对了,这么些时日了也没顾上打听这狴犴司到底有何背景,司狂澜说他还在这鬼地方当过官?怎的莫名觉得吃亏呢,自己把桃都的底细都跟他们jiāo代清楚了,那他们的底细呢?若此番不是被找麻烦,他们偏又去洛阳,去见谁呢?那个岳门主?该不是他女儿又被妖怪坑了?等等,司静渊是不是说过那位岳大小姐的八字够硬,配司狂澜正合适这种话?论家世品貌,好像真能配得上——咩咩咩!身后马圈里传来响亮的声音,打散了她满脑子的问号,她做个鬼脸,想这些gān啥,跟她有啥关系,又回头对那匹马瞪眼,骂它好好一匹马非得学羊叫真不正经!马儿不生气,叫得更欢快更响亮,她哼一声,拂袖而去,心下有点恼,又不知恼个什么,大概还是那匹学羊叫的马特别讨厌吧。
“吃不吃?”形状诡异的包子递到她面前,柳公子顺势坐到她身旁,“天气好坏呢。”
“拿走拿走,你几时才能做出人吃的东西。”她嫌弃地推开。
“哎呀哎呀,某位少爷一走,某人就食不下咽睡不安寝了,本来就不漂亮的脸,还拉得跟马脸一样长,我的包子都比你好看。”柳公子把自己的作品塞进嘴里,故意拖长声音道,“啧啧,女孩儿大了,留不住啦……”
“啪”一声响,桃夭一巴掌拍他嘴上,整个包子全进了嘴,差点噎死他。
“肤浅!”她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事实罢了。”柳公子拍着心口好不容易把包子全咽下去,“从沐州回来后你就不太妥当,大家这么熟,你心思有什么动dàng,我岂会感觉不到。”他突然伸手把桃夭的脸转过来,一本正经道:“沐州之行,真的只是不费chuī灰之力解决了一条趸鱼而已?”
“谁说不费chuī灰之力?我最贵重的一颗药都没了!”桃夭愤愤然,“你是不是一到冬天脑子就不好使,不早跟你说过了?”
“冬眠不影响我脑子。”柳公子盯着她的眼睛好一阵子,松开手,笑笑,“但愿你只是心疼你的药。”
“我当然心疼!天气又差,你做的菜又难吃,心情好得了才有鬼。”她用力擦了擦脸,“接下来的头等大事,该是跟苗管家建议请个真正的好厨师了。”
柳公子打个呵欠:“头等大事……怕是你要找的东西到现在还没有半分踪迹吧。”他起身,拍拍她的肩膀:“是要靠你自己意念寻物,还是让司家帮忙,你自己考量清楚。反正那个人说回来就回来,你jiāo不出东西,咱们就抱在一块儿死呗。”
“真这么倒霉也是你先走一步,那个人肯定先把你炖了。”桃夭冷哼一声,倒是丝毫不着急,“我丢的东西我会找。”
“你还要蒸多久啊?水都要蒸gān了!”被迫帮忙看火的磨牙在灶台前大喊,“还有这些青菜要泡多久啊!”
“来了!”柳公子扭头应一声,又淡淡甩下一句,“你终是桃都的桃夭,喂马的小杂役……玩玩便罢了。”
桃夭微怔,旋即冷笑:“看好你的灶台便是,废话都给我吞回去。”
“废话我可不爱吞。”柳公子冲她“嘶”一声露出蛇牙,朝灶台那儿一偏脑袋,“我要吞的在那儿呢。一百件事,我的账记得清清楚楚。”
“滚!”桃夭不再搭理他。
厨房里再度吵闹起来,在放不放盐的事上柳公子跟磨牙又争个没完,趁机偷吃的滚滚却因为吃进去又吐出来这个动作伤透柳公子的心,一把将它抓过来盖在锅里说要蒸了它,惹得磨牙又跳又叫要跟他拼命,所谓人间烟火气,总在他们身上淋漓尽致,似乎也只有此情此景最能抵御乌云寒雨中令人不悦的低cháo。
许是在一起的时间太久,第一次见到柳公子跟磨牙的情景都模糊了,脑中第一时间跳出来的,总是与他们有关的各种jī飞狗跳的场面,一条冷冰冰光溜溜的蛇,跟一个头上同样光溜溜的小和尚,不知从几时开始变成了她生命里的两颗药,药效单一,专治冷清。
可冷清是病吗?不算吧。
桃夭回头看他们一眼,如果将来有一天分开了,应该不会太难过吧,毕竟柳公子做的饭那么难吃,磨牙又啰唆婆妈得像个心软的老太太,狐狸更不用说了,谁会喜欢一只喜欢拿尾巴当抹布并且还掉毛的家伙。再说,她曾一个人走过那么长的路,也没死不是。
柳公子说得没错,她终究是桃都的桃夭,只需要出色的医术,能震慑千万妖怪的脾气,以及漫漫无尽的生命,有这些便够了。
但是,真的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