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棍子里的妖怪?
可是……妖怪没有妖气,棍子更没有……桃夭迅速想了好几圈,莫非是自己记性差了,竟完全不记得世上有这种妖怪?
但棍子跟妖怪的事现在暂时可以不管,因为另一头的场面更稀奇——那是个男人吧,二十多不到三十的年岁,高挑且结实,隔着黑色的衣衫都能看到随着他每一个动作所牵扯出的肌肉线条的变化,柳公子跟他比都要瘦弱几分,一看便是常年习武还习得很不错那种,面目却不蛮横,英气虽重,亦不掩俊逸,哪怕是个单眼皮,眉目也生得分外恰当,似哪个肖像大家祭出了最好用的笔,一笔勾勒出此生最成功的线条,即便在如此不美的光线里,也是神光暗藏,明察秋毫。
在最短时间内看清楚人们的长相尤其是年轻公子的并对之做出评断,向来是桃夭的爱好之一,但她此刻只为一个问题揪心——你说你身材这般出色长得也还蛮好看,gān点啥不好非要大晚上的在坟地里跟一具骷髅打架呢??
真的,虽然天气冷人就容易饿但她肯定没饿到眼花,眼前这位不知来路的男人正忙着对付的,是一具白森森的骷髅,那骷髅身上还挂着破破烂烂的褪了色的衣衫。
两个家伙打得还特别jīng彩,也不知他师从何人,反正一招一式既如行云流水,却又拳拳到肉力大无穷的样子,加上他右手腕上戴的一块银白闪亮光可鉴人的护腕,打在骷髅身上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阵响,那骷髅竟也是高手,被他这么打不但没有散架,反而还能找到机会回击,看它的动作,居然跟他是同一路,若换成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只怕会以为他俩是同门师兄弟。
十几招过去,这种难得一见的场面换谁来看都定以为是高人与妖孽大打出手,桃夭一开始也这般想,但越看越怪,最怪的就是她忽然留意到此人的护腕似乎另有文章,虽看起来质地坚硬,但也不至坚硬到接招无数却连丝毫划痕与凹印都没有,可见并非普通金属打造,且其明亮平滑的程度堪比一面镜子,随着他手臂的每一次挥动而划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光迹。她瞪大眼睛再细看,那护腕上下翻飞时,似乎隐隐可见一排赤色符文在其中,并非刻在护腕面上,更像是从里头浮出来一般,更有趣的,是不论骷髅站在哪个角度,那护腕上始终照有它的影子。
桃夭顿时恍然大悟,这小子施展的竟是“镜术”!
她记得桃都收藏的古籍中有一本专门描述过此种术法,之所以令并不热爱泡书堆的她印象深刻,就是因为这门术法真的用了整整一本书的篇幅来讲,可见“镜术”是一门很广阔的术法,其下分支无数,她潦草翻过,依稀记得连世间常见的“傀儡术”也归于此法之下,而傀儡术中有一种则是利用藏有咒法的可反光照人的物体,将施术者自己的意志通过对方倒映其上的影子施以牵制,让对方完全听命于自己,中术者,不论活物死物,全无反抗之力。曾听闻有无良术士对人施此术,令其做石头状自沉湖底,也有人以此令顽石升空,花树起舞,所谓“人可石,石可舞”,便是此术的厉害之处。
想来也是,一副骷髅怎可能跟人对打,必有外力牵引操纵,它映在那小子护腕上的影子便是再铁不过的证据。再细看他俩过招的模样,越发不像互殴,反像切磋武艺,那骷髅的身手招式仿佛另一个他!
偷窥中的桃夭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们,原来世间之人没有最无聊只有更无聊,夜深人静大冷天,居然有人无聊到在坟地里停留且挖了一具白骨出来陪他练功夫……还有,那青铜棍子只怕是这家伙的兵器,毕竟看起来他俩十分般配。若真如此,那怪物便是他养出来的,那此刻如何是好?硬冲出去制服他?好像没什么胜算,且不说他会哪门子异术,单凭他拳脚功力,可能半拳就把她打死了……要不就赌他不是个没良心的坏胚子,出去哭哭啼啼撒泼打滚求他把咸鼠放了?如果咸鼠还没死的话……哎呀,好矛盾!桃夭转了转眼珠,还是用药算了,上回收拾天仙楼那对老贼的药粉还有剩,全用出去的话,只怕这家伙也定招架不住那千虫爬过的奇痒之苦,如此事情便好办多了。
决定了!用药,痒死他!
她把身子埋得更低些,正伸手去解布囊时,天上却冷不丁飞来个白晃晃的玩意儿……
第三十七章佛眼(3)
咚!
“哎呀!”
不明物体端端砸在桃夭的脑袋上,她没憋住,痛得叫出来,捂着脑袋回头一看,那十分眼熟的骷髅头正躺在身后,咧着嘴冲她笑似的,与此同时,前头又是哗啦啦一阵响,男人面前无头的白骨突然垮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