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澈摇头,如实道:“不想。”
叶初轻笑一声,不过须臾,笑容逝去,嗓音冷冷,似个没感情的木偶人。
她说:“可我想知道,所以你下去吧,看看有多深,然后上来告诉我。”
少女容色娇俏,烟霞红的长裙拖到他这儿,额间稍稍点了嫣红的凤鸾花钿,衬得整个人灵动了不少。
柳长澈看了一会儿,喉间一涩。
她这是玩弄他,湖底有多深,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会水。
进邪派是被迫的。师父知道他怀揣着野心,于是让他去拜入名门正派,得个好名头。
不料半途被叶初截了去,柳长澈刚开始以为她只是玩弄他,不予理睬,后来她竟qiáng迫他进邪派。
无奈之下,他只好反抗,却惊讶地发现他武功竟不如一名女子,明明拜了师父后,他勤加苦练了十年。
为何比不上她?
被抓回邪派。心里落差极大,柳长澈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或许实力配不上野心。
可他不甘心,不甘心。
最后,他想,要是能夺得邪派该多好,这个念头从滋生到扎根,最后盘旋在脑海里久久不肯散去。
叶初见他失神,嗤笑一声,踮起脚,楸住他衣领,唇微弯,“怎么?不愿意?”
柳长澈暗自咬了咬牙,推开她的手,没再说话,直接地跳下去,扑通一声,水花溅起来。
刚才还在翩翩起舞的女子纷纷停下动作,举扇捂唇,小声议论着,偷看一眼叶初。
暗叹她心狠,那公子样貌卓越,却被如此对待,与畜牲何异?
也就是这样,柳长澈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水,人只有身处绝境才能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
但,也差点淹死,被里面的水草缠住脚。
当水草缠上来的那一刻,他有一瞬间放弃了挣扎,就在那时,水里出现了一个虚影,是邪主。
她面露嘲笑,眼带不屑地看着他。那是让人看了生厌的表情。
快要阖上的眼皮猛地掀开,内心爆发出一股力量,他奋力地挣脱掉水草,遵循着求生本能地游上去。
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画舫里的榻上,喉咙很gān,刚想去倒杯水,就听到叶初自言自语。
“原来幻云境就算是我也进不得,太丢脸了。”
“该死的玩意儿。”
“不过得防止有人进去,得编个谎才行,怎么跟他们说呢?”
——
原以为萧泽突然出现,会坏自己的事情,没想到天都要助他,柳长澈自然不会反对。
夏芸扶起裙摆,身似月笼轻云,缓缓上前,举止优雅,仿若步步生莲,不见丝毫胆怯。
看到这一幕,当中有一半的人不由得相信了她就是邪主。
叶初武功恢复得七七八八,当一道不容忽视的掌风从背后袭来,她立马松开牵住叶之澜的手,转而楸住偷袭自己的手臂。
见是柳长澈,她心头生火,还未等张嘴质问,脚底踩到石头,踉跄了几步,径直地向后倒去。
叶初整个人连带柳长澈砸到桥身上,晃dàng了几下,木桥轰然断裂,夏芸也跟着掉下去。
喜欢什么都是假的,居然想推她下去。
风呼呼地chuī过,长发凌乱,叶初脑子一片空白,目光略呆滞地看着湛蓝辽阔的天空,无力地向下坠,像断了线的风筝。
烟云浮过,丝丝缕缕好看到晃人眼。她死死地拽住柳长澈,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叶之澜当即伸手出去还是迟了一步,如今他倒是有些后悔不好好治内伤,没有犹豫,他纵身一跃。
白色的衣摆随风微动,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掉。
众人愣在原地,完全没能反应过来,一下子掉那么多人下去,都是不要命了吗?不过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叶初被风chuī得头昏脑胀,慢慢松开手。
异常矛盾的,柳长澈几乎是马上搂住她的腰,隔着薄薄的衣裳,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
他没忘,是自己想要致她于死地的。可当一起掉下来的时候,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下。
甚至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死也会跟他死在一起。
叶初蹙眉,反正要掉下去已成定局,不想跟他靠那么近,伸手就要推开他。
不料,柳长澈力道逐渐加大,牢牢地禁锢住她,嗓音轻飘飘,“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一下我。”
这句话淹没在风声中。她没听清,也不想听清,对于想害自己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忽然,柳长澈想,或许他可能只是话本里的配角而已。
想而不得、求而不得、爱而不得,就连恨......也不得。明明叶之澜跟他是同一类人,为何她喜欢的是叶之澜。
他想不明白,越想,心头的窒息感越重,似乎要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