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禁在原地站了好久,也没有休息的欲望,只能在刚刚明亮起来的街道上来回走着。
“我其实想不明白,这种事情有什么可纠结的?”
没走出去几步,流年珠就憋不住开口了。无禁懒得理它,它反而还来劲了:“那个莫斯特我也见过几次,根本不足为虑,每次使用完力量后都会暂时昏厥,这样的废物有什么可担心的?”
无禁嗤笑了一声,还是没说话。
“你不同意我的看法吗?”流年珠说道,“虽然我也没办法看透他的内心,但是他和我倒挺像的,要动手早就动手了,还能等到让你防备?”
无禁缓缓停下了脚步,或许也真的是病急乱投医吧,他问道:“在他之前,你遇到过未知的事物吗?”
这其实是一句废话,他和流年珠已经是一体的了,流年珠知道的一切就是他知道的一切,他不知道的,流年珠肯定也不清楚。
流年珠果然说道:“我确实没遇到这种情况,但我知道这世间的一切,你也知道,所以想想也该明白这一点。很多时候,并不需要亲眼看到才能证实,不对吗?”
相对于莫斯特,无禁显然更信任流年珠,它说自己没敌意无禁就愿意相信,想了想之后问道:“可是他并不是人类,我能用人类的想法去衡量他吗?”
“为什么不能呢?”流年珠反问,”生命是有共通性的,反正如果是我,就冲着莫斯特的表现,我愿意相信他。而且,猜忌是最可怕的东西,古往今来因此二字而死的无辜者数不胜数,你总把他当成敌人的话,那他迟早会成为真正的敌人。”
无禁沉思了起来,还是那句话,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明白,但自己明白,和别人亲口告诉自己,效果还是会有所不同。
“而且,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就没有gān劲了吗?”流年珠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属于罕见的、无禁并不知道答案的问题,没等到他开口流年珠就说道:“知晓世间的一切,其实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我有了意识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有些厌烦了。无论是什么人,只要往我面前一站,姓甚名谁,是好是坏,今天做了什么昨天又做了什么,一切都一目了然,还有比这更无聊的事情吗?所以说,好不容易出现一个看不透的人,你不感到激动也就算了,居然还处处提防着人家?”
无禁哼道:“你不是人,自然看热闹不嫌事大。”
在靡菲斯的影响下,似乎所有人都哼得愈发得心应手了……
“退一步说吧,”流年珠哼笑道,“假如你真的无法信任他,就要想办法去印证自己的猜测,一味的怀疑和抗拒是无用的。”
无禁不解:“我看不透他,如何印证?”
流年珠轻笑着说:“我记得他这次昏过去之前说过,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去问他,对吧?”
无禁没有回答,而是盯着上空初升的朝阳,陷入了沉思。
来之前,所有人都没想到月城这件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居然能牵扯出这么大的问题,虽然没有造成民众死伤,可是若追究起来还不知道要摘了多少人的脑袋,所以一时间月城的各个官员都是心惊胆战的。好在法里斯暂时也没jīng力去治他们玩忽职守的罪,况且月城城主好歹是主动上报的,所以法里斯整顿完后就打算返回帝城,准备面见弥修亲自汇报这件事。
唯一耐人寻味的一点就是,他们都返程上路了,莫斯特居然还没醒。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莫斯特昏迷的次数可不少,只是还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一连昏迷了好几天也不见醒来。而且在他昏迷的情况下,靡菲斯似乎也失去了意识,沦为了一个外形怪异的普通骷髅。
本来让无禁放下芥蒂去和莫斯特jiāo流还有些qiáng人所难,毕竟三两句话也很难让人放下戒备,但是这种想法在无禁的脑海里逗留了几天后,他反而能坦然面对这件事了。
说白了他和莫斯特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无外乎还是因为看不透他,没有安全感罢了。正常人之间谁也看不出来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所以这并不是他誓死抗拒莫斯特的理由,或许真的问清楚后,他们两个才能没有隔阂的一起为神教效力。
夜色正深,大部队预计在天亮时即可抵达帝城,可莫斯特还是没有任何苏醒过来的意思。
“他不会就这么长睡不醒了吧?”
无禁三不五时地就会到莫斯特的马车上看望一番,几乎每一次流年珠都要发表些看法,这次也不例外。
无禁哼了一声:“他怕是没那么容易死。”
“不死也好,”流年珠笑了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如此有趣的人,死了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