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道子为何一朝出世天下惊,为何他对妖族有那么深的仇恨,为何他仅仅是修仙界一处无上大教的掌教,便能一剑斩去妖族圣人之臂,迫使那高高无上的圣人遁走三十三重天外,避世不出……种种疑惑,孟封娘心中都猜测出了答案。
封道子一定与上古酆都脱不开关系,甚至说,封道子极有可能就是上古巫族之中通天彻底的大能巨擘,也可能是转世或者一道分-身。
孟封娘心思百转,抬脚踏上了那条与封门山上的石径几乎一模一样的石径。
这两处山实在太像了,像到她好似只是回了封门山。
与修仙界那封门山不同的是,此处的封门山更大,封门大殿也并未被摧毁,甚至说,封门大殿中连定点灰都没落,亦没有丁点生机。
这里的封门大殿遍布死寂。
走到石径的尽头,封门大殿的全貌露出,视线陡然间开阔起来。
孟封娘踏上那皆是由难以名状的白玉砌成的殿前广场,目光微凝,落在广场正中央拿对着血月自顾自独酌的身影身上。
这道身影,她太熟悉了。
哪怕这道身影已然不再穿着之前最常穿的白衫,而是换成了一身青袍,她依旧无须任何思索,就能将面前这道身影与那让她敬之入骨,亦恨之入骨的身影对上。
那青衫身影背对着她,淡漠而寂寥,就好像背对着芸芸众生。
孟封娘拎着yīn阳两仪刀的手颤抖个不休,她渐渐将握着刀的手抬了起来,刀尖直指那独酌之人的后心处。
青衫独酌人放下酒杯,常常叹息一声,转过身来,平视孟封娘,声音平淡到好似古井之中的死水,“你来了。”
无人注意到他藏于袖中以青衫遮掩住的那只颤抖不休的手。
孟封娘看着面前这张有一半都被青铜獠牙面具遮住的脸,嗤笑一声,道:“我来了。”
青衫独酌人轻笑着颔首,手指微捻,一枝梅花出现在他手中,他朝孟封娘递出,另一只手冲阿顽微招,“阿顽,到为师身边来。”
孟封娘心神一凛,沉声道:“道友认错人了。”
青衫独酌人笑着摇头,“沧海桑田,轮转不休,人会变,相貌会变,音容会变,唯独这悬于头顶的煌煌天道永远不变。封魔大道既然已经孕育出了封魔真灵,那封魔真灵便是与天地同生同寿,万古不灭。阿顽,莫非你是想同本座躲猫猫?你告诉本座,一种大道,会蕴出两道真灵吗?”
孟封娘后退半步,她未曾想到,道德天尊都未曾看透她的跟脚,封道子却一语点破。
或许准确来说,她面对的,并非封道子,而是上古巫族巨擘。
她心思灵转,东皇钟出现在她的掌心,妖神诀流转不休。这是她的倚仗,昔日的东皇太一能够凭借东皇钟砸碎酆都,纵使她的修为比东皇太一差千倍万倍,但东皇钟还是原来的东皇钟,她面前的封道子,就算真是上古巫族巨擘,她也不会毫无招架之力。
更不用说,她身上还有源源不断的封魔真灵,这才是她最大的倚仗。
yīn阳两仪刀尖上的光生生灭灭,孟封娘面容萧肃冷冽,“阿顽已经死了,为其师尊封道子铸剑而死。”
“可你就是阿顽。”
“往事休要再提,封道子,不,或许应当换一个称呼,我究竟应当称呼你为封道子,还是上古巫族大能。”
封道子抬手解开束在后脑勺上的面具,将面具搁置在桌上,摇头道:“我不是祖巫,我名青华。”
短暂的震惊过后,孟封娘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知道自己猜错了,上古十二大祖巫乃是巫族的中坚力量,中流砥柱,可若说巫族之人最厉害的是谁,地位最崇高的是谁,答案只有一个——与天地同生的先天神灵,酆都之主,青华大帝。
只是她没有想到,封道子竟然是青华大帝。
她抬眸,握紧了手中的yīn阳两仪刀,声音冷冽,“堂堂青华大帝,也需要杀徒证道吗?不知道青华大帝杀徒证道之后,如今修为境界几何,且让我试上一试!”
yīn阳两仪刀全力斩出,刀光通天彻地,似乎要将悬于酆都之上的血月都斩下来。
孟封娘集一身修为于刀身上,斩出这两刀后,她全身经络空dàngdàng的,再无任何力气,就连平时趁手无比的yīn阳两仪刀,此刻都变得似有千钧重。
她紧握着刀柄的手颤抖不休,额头上的冷汗滴滴滑落。
与她预料中的景象并没有太大出入,yīn阳两仪刀的刀光落在封道子身上时,封道子没有任何地抵抗之力,瞬间就化作流沙,归于虚无。
“这是大仇得报了么?”
“可为什么心里没有半点舒畅,反倒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空dàngdàng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