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封娘挑眉,“哦?是真的吗?”
她的手掌轻轻推出,朝着上官谨面上虚虚一抓,一道神魄从上官谨体内抓出,以封禁之力封在了上官谨的眉心之处,而后一掌将上官谨的其余魂魄打散。
“你为了自己畅快,一生作孽无数,还想痛痛快快地死?做梦!”
“今日封你神魄,散你魂魄,而后你便是行尸走肉一具。本座要你受尽世人冷眼与唾弃,灵智不散,却不得左右自身,让你亲眼看着自己晚景凄凉,让你亲眼看偌大的上官世家顷刻倒散!”
“苍天在上,今日本座虽为报私仇而来,但亦是代□□道,封上官氏族人神魄,散其魂魄,九族之内,死后直入幽冥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她掌中雷电煌煌,金銮大殿外亦是百里乌云凝聚,千百道通体发紫的劫雷自九霄之上落下。
不过眨眼间,云消雾散,天朗气清,好似之前发生的那颠倒乾坤的灭世一幕从未出现过一般。
孟封娘静立于殿中,看威风一世的上官谨双眸一点一点失去神采,嘴角开始嘿嘿傻笑,一件一件撕扯自己身上的右相朝服,别过头去,不愿再看。
程世林面色惨白。
他心中清楚,孟封娘处理完上官谨,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殊不知,在此刻,人皇李昭突然开口,他面带难为情,纠结良久后,长叹一口气,冲孟封娘躬身长鞠行礼,道:“朕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仙长容许。”
孟封娘转过头去,问,“何事?”
人皇李昭道:“朕恳求仙长留上官婉一命。”
“哦?”孟封娘看了一眼程世林,问,“理由呢?”
人皇李昭心中挣扎许久,终于作声,“因为上官婉腹中,怀的是朕的骨血。”
程世林猛然间抬起头,脸上满是惊讶。
人皇李昭摇头道:“上官婉对朕一见倾心,她心中纯善,向朕要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朕无法允她,然她已经怀上了朕的骨血,上官爱卿便出此下策,为上官婉寻了一家世清白无靠山的男子,欲替朕保下皇子,也全上官婉一个颜面。”
程世林如遭雷击,原先许多不懂的地方,此刻他全都懂了。
为什么上官婉之前对他还算不错,成亲之后就判若两人。
为什么上官婉与他洞房那日,都是始终蒙面背对着他的。
为什么成亲后上官婉对他的态度那么冷淡。
为什么上官婉明明答应过要同他好,要对他母亲好,成亲后却将他母亲当成粗使婆子一样使唤。
所有所有的疑惑,此刻都有了答案。
程世林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傀儡,众人将他的眼睛蒙上,扶着他演一场别人早已排练好的戏,唯独他像个傻子一样,还未自己取得的丁点儿成绩沾沾自喜,还可笑得觉得自己凭借努力光宗耀祖光耀门楣了……
他所有的沾沾自喜,都不过是别人的施舍,他付出的代价就是做好遮羞布,帮人皇李昭与上官婉遮住这一段丑。
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仅存一丝的力量支撑着他,让他没有当众倒下。
程世林想,大概是他不想在孟封娘面前更láng狈吧,虽然现在已经足够láng狈了。
“石娘……”
程世林双目发红,轻唤出声,悔意笼罩在他心头,让他的一颗心如刀绞。
yīn阳两仪刀出鞘,孟封娘手执长刀,抵在了程世林的喉结处,看程世林通身发抖,额头上冷汗如瀑,深吸一口气,压下又复而变乱的心绪,道:
“昔日,我从山贼中救下你与你母亲的性命,今日再亲自取走,程世林,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程世林颓然摇头,“没有。”
孟封娘点头,手中长刀扬起,一刀斩下。
金銮大殿内的文武百官都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到这血腥一幕。
程世林的手紧紧抓着袖子,悔意穿过心头,涌上喉头,他想同孟封娘说一声‘对不起’,但又觉得说了也是徒劳,孟封娘不会原谅他了。
他微微仰起下巴,让孟封娘更方便下手。
预料中的痛感迟迟没有落下,站在刀尖上的程世林感觉时间久到好似过了一整个沧海桑田,他终于睁开眼。
地上落着两绺头发。
孟封娘手中的长刀已然消失不见,他不解地看向孟封娘,却见孟封娘闭眼不看他。
“程世林,你欠我一份休书,今日当着人族天子与满朝臣子的面,请苍天厚土作证,你我断发,生生世世,再无姻缘纠葛。他日再见,形同陌路。”
说完这些,孟封娘睁开眼看向人皇李昭,声音清朗,道:“本座会死守京城,绝不让妖族有任何可乘之机。至于这皇宫,本座不再来了。若是人皇印玺遇到为难,人皇捏碎一枚念珠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