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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聂振宏哭笑不得,见热合曼坚持,只好带着林知走了。

  小朋友手还握在他小臂上。

  一路上像个跟屁虫,也不吭声,也没掉队,只睁着眼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吓到没?”

  刚才接人的时候,聂振宏没让林知上手,只让他在一旁看着。在他眼中,小朋友这副身板可经不起折腾。

  这是他第二次问出这句话,上次还是在潘美莲骂女儿的时候。

  这回林知没有否认。

  他扭过脖子,往刚才潘知乐跳楼的那处又看了眼,才冲聂振宏犹疑地点点头。

  “心跳,”他松开捉着男人胳膊的手,捂在胸口上,闷闷地说,“停了一下。”就在刚才那个小妹妹跳下来的瞬间。

  很长一段时间,林知对于“死亡”都没有什么概念。

  直到妈妈去世。

  他才意识到“死”这简简单单一个字,沉到有多令人窒息惶恐。

  像铺天盖地的雾色遮掩了所有的视野,把一切存在都给抹消在看不见的雾气中,让人跌跌撞撞再也找不到指引的方向。

  他不喜欢“死”这个字。

  连带着也不喜欢有雾的天气来。

  那是除了黑色,他唯二讨厌的颜色。

  每到那个时候,他只会窝在chuáng上被窝里,把自己蜷成一团,假装什么也看不见。

  “人没事,放心吧。”

  头顶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思维的发散,林知感觉眉心被揉了一下,“年纪轻轻的,别皱眉。”

  “永远别想着靠死来解决问题。”

  聂振宏见小邻居听话地眉目舒展开了,才把刚才热合曼散的烟点燃,望着远方深深吸了一口。

  “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只有傻子才会做。”

  “我不傻。”

  林知抿住唇,顿了半晌,又撅起嘴说。

  他以为聂振宏在教育自己,就跟妈妈以前一样,总喜欢在她耳边念叨一些笨蛋才会做的事。

  他又不是笨蛋。

  聂振宏收回视线,看到青年不满的小表情,心里那点被往事带出来的沉重一下消散无踪。

  他见林知手指上还沾着因为下楼下得急而没来得及洗的颜料,便带着他往鞋铺后院的水池走,嘴里随口应道。

  “是是,你大智若愚。”

  第28章小学徒

  聂振宏这话说完,自己先先笑了。

  但笑着笑着,看见认真低头在水龙头下一板一眼洗手的青年,他嘴边挪愉的笑又收了回去。

  想起小小年纪就轻生的潘知乐,还有当年一起做生意汲汲营营的兄弟和自己,聂振宏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有时候简单,并不是一件坏事。

  看似有些愚钝呆愣的小邻居,实际上内心说不定比他们谁都看得透。

  不会考虑那么多,只闷头做自己喜欢的事,世界似乎都会因此而轻松不少。

  而对此毫无所知的林小朋友,并没发觉自己在聂振宏心中硬生生拔高了一个高度。

  他只是乖乖洗净了手上的水彩,然后走到屋里的货架旁,摘了gān净的帕子把手擦gān。

  不知不觉,他好像把这个修鞋铺也划归到了自己的舒适区里,没有了一开始的陌生和防备,甚至敢主动触碰里面的东西了。

  “哟,这是新来了个小鞋匠?”

  正擦着手,店外忽然走进一个客人,嘴里颇有些稀奇地说道。

  聂振宏人还在屋后的院子里,听到声响走进来,却没听清客人的话,“什么小鞋匠?”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眼镜男,看上去挺文质彬彬的,有股读书人的范儿,这会儿指着林知冲聂振宏说,“他不是你收的学徒?”

  无怪乎何谦这样想。

  他是店里的老客,因为工作见客户需要,常常来找聂振宏补鞋刷鞋。平日里他见聂振宏都是身上为了皮围裙的,方便兜着鞋隔绝脏污。而此时店里没开灯,光线有些yīn暗,眼镜男没看到林知身上的颜料,只注意到他也围了挂脖围裙,晃眼看去,和聂振宏的装扮还真有些像!

  就是人俊了点——何谦在心里补充道——没聂老板这么糙。

  “我哪有本事雇得起他当学徒啊?”

  聂振宏被何谦的话逗得朗声大笑了好一会儿,才揽住林知的肩给老客介绍,“这是我楼下的小邻居,画画儿的呢,大艺术家。”

  “哦?”

  何谦耳朵一动,“画画的?画什么的,漫画、涂鸦,还是插画?”

  说到这话题,聂振宏完全两眼一抹黑了。

  他轻轻拍了拍林知的背,“何哥也是文化界的,你俩应该有话说。”

  文化界?

  林知完全不懂这三个词什么意思,反倒是何谦没等他说话摆了摆手,“就在出版社混口饭吃,聂老板别寒碜我了!”

  林知大概知道什么是出版社,可他对这话题一点没有任何感兴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