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野嘿嘿笑着,丝毫不在意戴文那只煞风景的手,等他笑够了,台上的边宁也唱完了,她在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中走下了舞台,径直往吧台的方向走去。
世界杯的开幕式开始了,戴文把注意力放到了吧台旁边那个巨大的液晶屏幕上,边看边挥手招呼着况野。
“快看!是大罗!大罗出场了!”
况野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大罗小罗C罗了,他紧张兮兮地盯着边宁的背影,看着她走进吧台,姿态闲适地和一边的女服务生聊了一会儿,然后喝光了拿在手里的一杯碧绿色的液体。
他就这么在暗处看了半天,一直等到女服务生离开了吧台,他才终于鼓起勇气快步地走了过去。
边宁低头瞧着手机,并没有抬头搭理他的意思:“麻烦到卡座稍等一下,马上为您安排服务生点单。”
况野不说话,只是笑微微地看着她,片刻之后,边宁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抬起头来看着况野,表情有些迟钝:“请问……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忙吗?”
况野撇下了嘴角,为她没有记住自己而感到了几分沮丧,但是马上这沮丧就被重遇的喜悦冲散了,他笑起来,弯弯的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说:“你忘啦?那天晚上,在玄武湖边,我们见过的!”
边宁神色一僵,正准备去拿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怎么会不记得?只不过,记得这件事情并不代表她记得眼前这个笑出了七分傻气三分稚气的男孩,如果不是他说出来,哪怕是再碰面十次,她也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深刻的印象。
况野观察到了边宁表情的变化,心里十分的高兴:“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不,你认错人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边宁恢复了一张戒备的冷脸,矢口否认。
“不会啊,我怎么会认错呢?”况野一愣,嘀嘀咕咕地掏出了手机,“我这儿还有录像呢,一定不会有错的。”
完蛋了——边宁听见自己心里这么说。
况野掏出手机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视频,然后斩钉截铁地说:“没错的,你那天穿的也是这条裙子!”
边宁伸手扶住额头,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要死,留下把柄了,他这样子难道是想要送我上热搜吗?可是我粉丝才百来万,这热搜我也上不去啊……她眉头紧锁,抬起眼皮看着况野,不死心地问:“你知道我是谁了?”
“嗯,我知道了,你叫边宁。”况野靠近了吧台,笑得露出了一颗小虎牙,“我叫况野,境况的况,田野的野。”
边宁看着他那仿佛中了彩票的表情,觉得头更疼了。
六月十号,在樊辛官宣恋情的那一天,一向与他最亲密也最受他疼爱的徒弟边宁疑似跳江,这个消息如果被某些媒体知道,一定会大做文章的。
虽然她的名字激不起什么大的水花,但是樊辛……对于在事业道路上勤勤恳恳耕耘了十数年,拥有无数专业奖项和拥趸的樊辛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令人浮想联翩而又荒唐滑稽的丑闻。
实际上,那一天她只是因为心情不好在水边散步,碰巧不小心把胸针掉进了水里而已——虽然心情不好的原因确实是因为樊辛突然铁树开花谈起了恋爱。
边宁权衡了片刻,决定采用怀柔战术:“那个……视频能删了吗?”
况野一愣,反问:“为什么?”
边宁僵硬地一笑,说:“留着也没什么用啊,不是吗?”
况野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再一次抬起头来,问:“所以,你那天晚上到底为什么?那样很危险的。”
边宁没想到况野会问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只好搪塞道:“东西掉水里了,我得捞上来。”
她有些失去了耐心,忍不住身体前倾,朝他靠近了几分,“别绕弯子了,删还是不删?”
“当然可以删啊!”况野笑得一派坦诚,是个毫无心机的模样:“不过,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还会讨价还价……边宁心里怀着几分鄙夷,脸上却维持住了落落大方:“你说吧,什么事?”
况野倚靠住了吧台,单刀直入地说:“我想认识你,我想要做你的朋友。”
边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时没闹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什么意思?你现在不是已经认识我了吗?”
况野摇摇头,说:“不,现在不算,那么多人认识你,而我……我不想跟他们一样。”
他瞪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极轻柔却也极坚定:“我想真真正正地认识你,我也想让你明明白白地认识我。”
边宁被他这一通弯弯绕绕弄得云里雾里,最后一丝耐心也消磨殆尽,她呼出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说:“我真的没心思跟你打哑谜了,你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