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前半生是吃苦受罪的命,但后半生,谁也没她福气好!”
天快下雨了,谢澜将外面晒得衣裳收进屋。
她叠着衣裳,头也不抬的回应着孟氏。
孟氏一怔:“你是说,王氏是个有福之人?”
“大概是吧……”
谢澜没细说,只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说完她将衣裳收进衣箱里,冲隔壁喊道:“元生,快过来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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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多雨。
且一场秋雨一场凉。
这场雨接连下了两日,等到雨停时,所见之处雾蒙蒙的,风里传来透骨的凉意。
不畏冷的谢澜看向打喷嚏的元生和遇安,冲正在灶房忙碌的孟氏说道:“孟姨,改天我去镇上买点棉花回来,您给元生他们缝几身厚袄吧,你看他们冻得,鼻涕都快流出来了。”
“好!”孟氏自是笑着答应。
元生脸红红的,为自己流鼻涕还被人看到而感到无比羞耻。
“我去烧火了!”
他逃也似的钻进灶房,掏出帕子擦鼻子。
好像很害怕这么不雅观的动作被谢澜看见。
注意到他动作的孟氏但笑不语。
儿子长大了啊……
早饭后,谢澜背着背篓准备去山上给小可爱打些草料回来。
刚出院门,就看见坐落在半山腰处,刘猎户家的大儿子刘义背着书箱,匆匆从山路上跑下来。他经过谢澜身边时,还礼貌给谢澜打了个招呼:“澜妹妹早上好。”
谢澜一脸好奇:“你这大清早的要上哪儿去?”
虽然赶时间,但刘义还是耐心温和的回答道:“平日里我老师对我多有照拂,今日是他生辰,我爹特意嘱咐我将他猎的一只山jī给老师送去,算是回报他对我的照拂之恩。”
他掀开书箱一角,果然看见里面有只已经清理gān净,用油纸包裹住的山jī。
“你有这心,你老师一定会感到很欣慰。”
“嗯。”刘义挠着后脑勺,笑得腼腆。
不过很快他就慌张起来:“澜妹妹,我先不和你说了,我还得赶去坐牛车呢,不然一会儿宋叔该走了……”
“那我便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快些去吧。”
刘义匆忙离开。
目送他远去,谢澜放弃去山上打草料,转身回到院子。
孟氏在屋里缝被子,元生和遇安在打扫灶房。
她将背篓放回柴房,快步进到孟氏屋中。
“孟姨,我有件事想和您说。”
孟氏一愣:“是什么事呢?”
“我想送元生和遇安去上学。”
话音刚落,孟氏手抖了一下,针戳破了她的手指。
她顾不得去止血,愕然问:“你说什么?”
“你别激动!”擦gān孟氏指尖冒出来的鲜血,谢澜笑着说:“我不是在哄您玩,我是真想送元生他们去上学!他们到了开蒙年龄不去读书,难道要做一辈子文盲不成?我先前一直没考虑到这个问题,若不是刚刚遇见刘猎户家的刘义,恐怕我就要将两个孩子给耽误了!”
“可是……”
孟氏有些犹豫。
她不是没想过送元生去上学,可她没有那个条件呀!
她jiāo不起束脩,更买不起读书要用的笔墨纸砚……
但凡她有点本事,元生也不至于拖到十岁了还没进过学堂!
“我……”孟氏咬着牙,对自己的窘迫难以启齿。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您放心,元生读书的费用皆由我承担!我拿他当亲弟弟看待,我不会亏待他的。”
孟氏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容易想太多。
而且经常将错处都归结到她自己身上。
什么元生吃不饱穿不暖都怪她,什么元生不能读书也怪她,还有什么都是她拖累元生……等等等等!
她就是个负情绪制造机,动不动就哭成个泪人。
搞得谢澜很无语。
“那怎么可以?”孟氏急于推辞,“我和元生住在这里已经够麻烦你了,若还让你供元生读书,那我们不就成了吸血虫,专趴在你脖子上吸血吗?这可不行!”
“……”
这都是些什么烂比喻?
有把自己比喻成吸血虫的吗!
“是这样的,遇安一个人去上学的话,我不放心,有元生在就有个照应。再说了,我又不是供不起他们两个!孟姨,您这思想属实要不得,俗话说得好,再穷不能穷教育,怎么能因为我们条件不好就不送孩子去上学呢?”
“可是……”
“没有可是!这学必须上,我说了算!”
她斩钉截铁,一锤定音!
见实在拗不过她,孟氏只得愧疚道:“谢谢你澜姐儿,我们母子俩能遇见你,是我们修了八辈子才修来的福气!我没什么好报答你的,以后这个家我一定给你料理好,决不让你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