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即使戴着白手套,也能看出来,手套里包裹的手指修长有力。弹音的动作优雅,气势很像个专业的音乐人。
江眠心虚地顿了顿胳膊,等下一拍过来,她才跟上乐队的节奏。
霍承司拿掉唇间的烟,朝她笑起来。
天落黑的时候,一出戏终于结束。
团长赶紧过去,跟这个唯一的观众解释庙会和舞台的原因,霍承司说:“没关系,雪太深,反正我的车也走不了。头回听戏,原来是这种感觉。”
当晚。
霍承司和剧团一起,都留在了乡镇的小旅馆。
小旅馆房间里没热水,江眠去前台借热水,在走廊碰到霍承司。
江眠垂着脑袋,让开道,沿着墙根走。
霍承司把长腿一伸,横跨窄窄的走廊,皮鞋踩在斑驳掉绿漆的墙壁上,和她搭讪:“这么晚了,你去哪里?我白天的时候开车过来,路两边的麦地里全是坟包。听说唱戏的会把孤魂野鬼招过来,你出去小心被叼到坟地里。”
江眠垂着眼眸,视线落在他裤管,小声说道:“我不是出去,我是去前台借热水。”
“我房间里有热水。206。”霍承司一双桃花眼笑得极其暧昧,一惯调情轻浮的模样,“就在你身后,你不用舍近求远去前台。”
“我还是去前台吧。”江眠拎着暖壶,手背绷紧。
霍承司耍起了流氓无赖,皮鞋蹬着墙壁,不给她让路。
江眠垂着脑袋站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让开的意思,转身走了。
霍承司在她身后笑了声:“房门没锁,你一推就能开。”
江眠抱着暖壶,撒腿就跑,一路跑到走廊尽头的201,回到自己房间反锁门。
一门之隔的走廊,回dàng着霍承司哈哈的怪笑声。
第二天早上。
在旅馆的门口又碰见霍承司。
他说:“你不知道么,酒店旅馆尽头的房间不能住人,那是专门给孤魂野鬼留的。”
江眠的脸非常白,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外面的积雪映衬的。
霍承司看了她一会儿,笑道:“你怎么什么都信?昨天我瞎比划的音,你也信。其实我什么都没听出来。”
霍承司的话,真真假假。江眠向来分不清,分不清的时候,她都当真的来听,像个被他抽个不停的陀螺,结果被他骗得团团转。
昨天霍承司又说让她救救他,还要在她面前跳楼。
江眠的脑袋跟不上高速运转的陀螺,她现在不想去分析霍承司为什么这样,又为什么那样。
此时此刻,她只想躺在秦劲怀抱里,听他说话。
“秦劲,你真好。你从来不会骗我。”江眠说,“我前几天居然觉得你骗我,我真该死。”
“不要说死不死的,不吉利。”
“不吉利?你不是说这是封建迷信吗?”江眠笑道,“你现在也开始迷信了?”
秦劲跟着她笑:“我不迷信,这是口误。你不要告诉别人,他们会笑话我。”
“你也怕被笑话?”江眠故意道,“我偏要告诉,告诉401,告诉秦奶奶,让全世界都知道。”
秦劲把她压在身下,胡乱亲她,挠她的痒痒肉,作为惩罚。
两个人正在沙发上闹着腻歪的时候,秦奶奶打来电话喊他们去吃饭。
江眠和秦劲一边笑闹着,一边答应。
笑闹声清晰地传到电话那头,秦奶奶听得老泪纵横。
秦爷爷问她怎么了。
秦奶奶挂断电话,抹着眼睛说:“劲劲和眠眠在一起,开心得像个小孩。他怕是离不开眠眠了,如果眠眠以后不要他,他可怎么办。”
从医院回来的秦佰冲和郑媛听到,也都忧愁地叹了声。
秦佰冲最乐观,他洗手回来,活跃气氛道:“如果这真是一本书的世界就好了,男女主角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没男二什么事。”
郑媛拍了下他的手:“待会在秦劲面前,不要提我们去医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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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劲和江眠一起过来,洗了手,挨着在餐桌前坐下来。
江眠故意坐在他右手边,秦劲吃饭的时候,全程不去看左边,全凭意志力忽视[女主角]的存在。
秦家人也都知道了“秦劲左边的空气是走火入魔炼出来的女主角”,他们达成默契,都不去看他左边的空位,当空位只是空位。
今天这个时候,正是《和你在一起》恋综的播出时间段。
秦奶奶一早就打开了电视机,当吃饭的背景音,播出秦劲和江眠的片段时,她调大音量,喊着大家一起去看。
今晚播出的这期,是秦劲和江眠去天文台观测的情景。
路上,秦劲说他毕业于xx大学,江眠露出一副顶礼膜拜的表情。
秦佰冲乐呵着说:“江眠的大学也是名校,不用对秦劲有名校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