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燎原之火,不可受控。
直到被抱到卧室的大chuáng上,江眠才从眩晕的脑袋里挤出一丝清明,哼哼唧唧地说:“臭秦劲,我又上了你的当。上回在楼顶做俯卧撑,到最后,你也是这样,提出要和我双修。”
秦劲正在剥衣服的手指顿住,他看着身下的江眠,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难为情的事情,胸膛连着脖颈红了一大片。
然后,他镇定地抬手,拍灭了chuáng头灯。
“以前双修不都是要开灯吗?”江眠突然觉得很好玩,十分想看秦劲这个老gān部害羞的样子,她伸手去开灯,“你说过,双修要专心要认真,要看清每个步骤唔——”
嘴巴被秦劲狠狠堵住。两只胳膊也被他举过头顶,压在枕头上。
两层窗帘被风chuī得扭缠在了一起,边角裹挟着浓郁的玫瑰香,扫过chuáng被,在这抹温柔的夜色里飘起来。飘进云里,飘到月亮上,飘进浩瀚làng漫的星空里。
这是秦劲清醒过来后,他们第一次双修。彼此熟悉,又极其新鲜陌生。
秦劲还是知道了曾爷爷患有jīng神分裂的事情。虽然医生并没有明确证据,证明他遗传到了jīng神分裂,但是他明白,如果他百分百正常,也不会认为自己穿书。
谁都不敢确定,他以后还会不会再发作。
得知真相的这天,秦劲把自己关起来,比照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一笔一划临摹出了一张结婚证书。
结婚证在江北市的秦宅放着,不在J市。
他十分想念这份结婚证,想亲手摸摸上面的铅字和印戳,还有两寸照片上,江眠的一对小酒窝。
他一会儿很庆幸,庆幸自己找到了世界上最可爱的爱人;一会儿又很悔恨,为什么那么早领证结婚,不负责任地把江眠拖入到恐慌的未知里。
如果他病了,江眠怎么办?他不敢想象,江眠没有他的日子……他会吓到她的。
江眠放学,没在校门口看到秦劲。这些天,他都会去学校接她。
心脏咚咚跳个不听,她一边给秦劲打电话,一边沿着街狂奔。
响到第六声的时候,秦劲接起了电话。
“秦劲,你在哪里?”江眠停下来,扶住人行道上的一棵树,大口喘气,“我没在学校门口看见你。”
“你放学了?”秦劲的声音有点恍然,“对不起,眠眠,我忘记了时间。我现在过去接你。”
江眠听出了他声音的异常,说:“你在家等着,别过来了。我已经走到半路了。”
挂断电话,江眠抬头,看见她扶着的这棵树是棵垂柳。
嫩绿的柳条垂下来,在她鼻尖散发着chūn天的气息。
柳条之上,一行大雁正从南往北飞。
几个高中生从她身边路过,他们已经脱去了棉服,热火朝天地谈论着周末去哪里打篮球。
万物复苏。
秦劲曾经问过她,宇宙是什么?当时她答不上来。现在她想大声告诉他,宇宙是柳条复绿;宇宙是大雁排行走;宇宙是人们聊天时产生的声波……
宇宙是江眠无论何时奔向秦劲,秦劲都会向她展开双臂,等着她往身上跳。
江眠拎着二胡,满头大汗地奔回到家里。
推开院门,秦劲站在家门口,等着她。
“秦劲!”江眠冲过去。
秦劲伸开双臂,稳稳接住她。
“江眠。”秦劲紧紧抱着她,连名带姓地叫她,庄重地说:“结婚的时候我发过誓,永远不会和你离婚。”
江眠心口一紧,撑着他刚硬的胸膛,身体后仰,与他拉开一段距离,盯着他:“你什么意思?想跟我离婚?”
“不是。”秦劲坚定道,“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死在你后面。”
江眠:“?”
秦劲:“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
江眠看着他,明白了他这句话里的深层涵义,小鹿般的眼睛逐渐蒙上一层水雾。她圈住他的脖颈,抽噎着去吻他:“臭秦劲,诅咒我去死。”
“我不是诅咒你死。”秦劲认真给她解释,“我是——”
“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就像熊猫永远爱竹子。”江眠再次吻住他。
秦劲没再去学校旁听过植物学,江眠以为他不再对植物学感兴趣。毕竟她不是真的花仙子,他也不用再去钻研怎样和植物沟通jiāo流修炼。
但是有天,不经意间,她看到秦劲在偷偷看植物学的书,并记了笔记。从不用智能机的他,甚至有回偷拿她的手机,学着去搜索怎么上网课。
江眠这才意识到,秦劲不是对植物学没了兴趣,而是对“去母校上课”没了兴趣,或者说是在逃避。
江眠去找袁医生。
袁医生告诉她,秦劲在心底抵触去母校上课,是一种创伤后应激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