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叔听说自家小姐抽空做了个好事,也跟着高兴,压根没觉得她随手一花就是暇梦一辈子的工资有什么不对。
“仁叔,明天他们就送机器来了,可有地方存放?”
林决知道仁叔不在乎,可是她在乎,她的每一分钱可不是白花的。
“有的,家里还有个仓库空着。”
林决按照心中所想,说道:“光有仓库还不够,我需要一个院子,能够摆开机器,住下十个人的院子。”
“这也不难。”仁叔想了想,答道。
“还有,您帮我从圣约翰大学请三个会法文的学生来,要求能够翻译文书的,我要重新翻译机器的说明书。”
“这个最好明天就能找到。”
仁叔点点头,“我现在就可以去联系。”
“不急。我还想查一下孟家的背景,这套机器就算没有说明书也不应该在上海滩十天都没法出手,这里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林决轻抿着上好的碧螺chūn,继续说:“这个不用着急,慢慢查着就好。”
仁叔戴上了老花镜把林决jiāo待的事情一一记好,就发现小姐买机器还真不是发了善心做好事的,不由得也重视了起来。
反复确认了几项事宜,仁叔才合上了笔记本。
“小姐,您要的东西我已经放在书房了。”
“好,我知道了。”
书房里,是关于佟庆生和王彩吟的调查,非常详尽,就连他俩爱吃什么都有。
这是林决之前吩咐仁叔准备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么。
第二天一早,林决还在书房里看着资料,孟响就上门来了。
不到九点,孟响就出现在了云中街15号的门外。
一脸笑容的仁叔将他迎进客厅,好茶奉上,货款结清,还十分亲切的和孟响聊起了最近上海的时事。
可半天也没见林决现身,孟响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了。
“林管家,不知林大哥可在?”
“不巧,我家老爷今日不在府里,孟少爷可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孟响一听激动劲儿减了大半,可一转念又来了jīng神。
他双手捧上了一支锦盒,“那日见林大哥用着一面素扇,恰巧寻着了语先生所作的一张扇面,留在我这里没什么用处,倒是正配林大哥。”
了语是民国初年的一位大家,书画双得,笔力刚劲,据传早先是军中之人,前半生也是刀山剑海里闯出来的,故而作品中总是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豪迈之气,令人心生壮志。
但是了语先生的作品极少,千金难得。
仁叔并不敢收,“这可太贵重了,使不得。”
“哎呀,仁叔,我十分仰慕林大哥的气派,狠不得与他结拜成兄弟的,那做弟弟的送给哥哥件礼物,有何不可。”
孟响说得兴致勃勃,仁叔听得眉角直跳,小姐说过,这位孟少爷少年天真,还真是不假。
孟响在林家磨蹭了半天也不见林决归来,只能提出告辞,一步三回头的被仁叔送出了大门。
而他心心念念的“林大哥”,此时正在书房看资料呢。
林决发现上楼来复命的仁叔一贯的淡定表情之下,罕见的流露出了一丝疲惫,不禁好笑,“人送走了?”
“送走了,这位孟少爷…”
老练如仁叔,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孟响了。
“少年心性,挺有趣的。”
林决越想越有趣,不禁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门口哧溜一声出现了三颗小脑袋,绮梦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伸头问,“小姐,您得着什么开心事儿了,告诉咱们也跟着乐乐呗。”
“来,进来。”
是林决叫她们来的。
“机器已经在咱们手里,仁叔也已经找好了翻译,下面就有劳我们暇梦绮梦了。”
林决招招手,说起接下来的安排,她不但要重新翻译说明书,而且还要培养出一批会使用这种纺织机的熟练工来。
可惜时间有限,林决手里的可靠的人也不多,就只能先叫暇梦绮梦去学了。
听说要帮小姐分忧,暇梦绮梦没有不同意的。
“小姐您放心,我打小学东西就快,甭提是顶缸还是咬灯,我都比别人学得快。”
暇梦一拍胸口,应承得快极了。
绮梦也不甘落后,“你那都是力气活,学那机器得用巧劲,身子要软,手要柔,要不然你上手一掰,就烂了。”
绮梦柔柔的做了个兰花指,故意在暇梦眼前晃了晃,气得她伸手就要打。
两个丫头听说有新任务非但不怕,反而有几分跃跃欲试,倒是一旁的诗梦有些闷闷不乐了。
“小姐,我也可以去学,虽然我学得慢,但是我可以多学多练啊。”诗梦可不愿意拖小姐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