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年,林决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变了。
“谢谢你。”
林决下车走到王彩吟身边,第一句话就是道谢,诗梦已经告诉了林决,是王彩吟偷听到佟家父子的对话来报的信,才为他们救人抢得了先机,而且今天王彩吟又自爆身份当庭作证。她的所作所为当得起林决一声谢谢。
王彩吟的确是变了,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那种小女孩初涉爱情的甜腻,而是愈加深邃了,现在她正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林决,微微笑了笑,“你教给我的。”
“女人就要帮助女人。”王彩吟解释道,“以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虽然我知道你并不需要。”
“都过去了。”林决也笑了,“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我要出国了,我有个姑妈在美国,我去投奔她。”
林决向王彩吟伸出手,“一路平安。”
“也许我们还会再见的。”王彩吟也伸出了手。
冬日里的风很冷,可是她们俩的手很热,就像她们的内心,始终有一簇火,从未熄灭。
这起在上海滩备受关注的离婚案历经波折之后终于尘埃落定。
而后,佟秉文佟庆生父子因绑架案被提起公诉,毫不意外的,主谋佟秉文被判处有期徒刑20年,佟庆生则被判了18年。他们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余生都将会是在监狱中度过了。
当得知佟秉文在上海的所作所为时,章氏沉默了三天,然后拒绝了林决接她到上海的邀请。林决劝了又劝,最后只能留下了放心的人照顾章氏,独自返回了上海。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丈夫儿子不在身边之后,章氏的身体却一天接一天的好了,又把佟家在鲁镇的生意经营了起来。
只是在没人的时候,章氏偶尔会喃喃自语,念叨着,还债。
终于恢复自由身的林决也就松快了几天,然后就开始犯愁了。
无他,林决变穷了!
倒也不是真的穷,矿产厂子还有利得兴都还在源源不断地为林决生着钱,可是那些都是看不见的。手头能看到的钱明显少了许多,叫林决不禁高声质问:
“我的钱呢?我那像山一样高的钱呢?”
“钱都在这儿呢。”
诗梦抱着一叠帐本放到了茶几上。
“您这些日子扔出去的钱,头一笔,送给路法官的好处费,十万大洋。二一笔,佟家的赔偿款,您留在了佟家没要。”
“城东城西两个义学请老师、课本、食宿的花销,还有工厂里额外的加班费,补助费,开识字班的误工费…”
诗梦翻开账本一笔一笔念给林决听,林决忽然觉得自己是挺能花钱。
“行,行,我知道了。”
在一旁赶稿子的绮梦忍不住插话,“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诗梦姐姐那边还有三本帐没念呢。”
“要我说就不该给那个路法官钱,凭什么啊。”暇梦最在意这个。
“哎呀,该花的钱要花,朝里有人好办事么。”
林决被三梦你一言我一句地说怕了,索性起身一人嘴里给她们塞了块糖。
“放心吧饿不到你们,千金散去还复来,你们小姐我,是一个平平无奇…”
“你怎么是平平无奇呢,你可是有大本事的人!”
林决正说着就被进门的苏梅抢了话头,苏梅身后还跟着个戴着厚厚圆眼镜的青年男人。
“阿决,这是洪兴,我俩今天来是请你帮忙的。”
苏梅不拿自己当外人,拉着洪兴就坐下了,“阿决,洪兴是我朋友,他遇到了难事,那就是我遇到了难事,你聪明主意又多,快救救命吧。”
原来这个洪兴是苏梅的同学,按现在的话说他就是一个高级技术宅。洪兴对于电子设备十分在行,尤其是无线电和广播技术,一年前就用全部身家买下了一个叫做美声电台的广播电台。
可是研究电台和经营电台可不一样,洪兴家只是小有资产,他又不会经营,很快就有些入不敷出了。
苏梅知道了老同学的窘境想要搭把手,可是她也没什么办法,一来二去就想到了林决。
“电台?”
林决听了苏梅的介绍觉得洪兴这个人除了憨了些,倒是不坏,也乐得帮他,只是得先弄清楚他到底买了个什么。
暇梦转身抱过来一个大个收音机,“就是电匣子吧,咱家也有,不过我们都不爱听。”
洪兴这个人斯斯文文的,说起这个还有些不好意思,“一个电匣子能听好多台呢,一个频道一个台,每个台的节目都不一样。可是这个节目该怎么做,做什么,我就一窍不通了。”
“阿决你注意多,你看现在玉晴堂多热闹,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你也给我们想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