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抓抓头发,眼神有些懊悔,而后伸了伸手道:“我来吧。”
还没等容拾说什么,怀里的人先摇摇晃晃地支起脑袋,轻踹了池沂舟一脚:“不用你来。”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容拾也插不上嘴,很快池沂舟就把人哄好了。
她刚才就是白担心,走的时候人家小两口已经在又搂又抱了。
海城的夏夜温度低,她穿得少,也没在橙园门口多待,看到池沂舟把人领走,也就是嘱咐几句类似于“以后别惹她生气”这样的话,就匆匆上车了。
前排的林璐问她是不是要直接回尚景,沉思了几秒后,容拾摇摇头:“回公司。”
街道上车来车往,路过商场时,卖小吃的推车一排排整齐摆着,烟火气浓重。
容拾还记得刚来祁氏那一年,她从最底层的销售做起,一个人住在只有十几平米的地下室,房东是个很尖酸刻薄的中年男人。
每个月的各种费用一秒钟都不能拖,那时候她只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根本不敢跟社会上的男人硬碰硬。
在公司里对着领导客户,受了委屈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回到地下室后,每月还会被这个房东冷言相待。
做销售,天南海北的跑,陪领导应酬,给客户敬酒,胃病就是那个时候作息不规律才得的。
喝了吐,吐了又继续回桌,为了提成,她把自己整条命都搭进去了。
每到下雨天,房子里cháo湿得被子都能拧出水,家里摆了好几个塑料盆子,yīn天时候,墙上的白皮就会掉,房东还会借此讹她的钱,而一过艳阳天,密不透风地又要把人憋坏,晚上睡觉,热得想gān呕。
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午夜梦回,她总能被对面几个人搓麻将的声音吵醒,几个男人喝了酒还会光着上身来敲她的门,又或是旁边的邻居女人带回了男朋友,一夜chūn宵。
小区治安差,她只能蒙着被子睡觉,连哭的时间都没有,不休息,明天就没有jīng力赚钱。
然而当时,她只租得起这种房子。
人一旦被bī到了这个份上,心里的难受都是被迫放在一边的。
她要活着,为了自己能以后耀眼的活着。
可就是这样,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回去面对外公做得那些事,容拾的骨子里,也流着温家的血,她从小学会的道理,都是外婆教的。
苏清允没结婚之前也在创业阶段,两个人还能相互照顾,后来她嫁到温家,两个人就没了联系。
销售的工作一直不好做,很多客户毛手毛脚,还有些甚至跟踪她到家,一个人撑过来的时候,紧急电话设置的是“110”。
一设置,就是两年。
没人帮她,容拾也没有家人诉苦,生她的父母去世了,教她的外婆不在了。
孤零零地扔下她一个人,什么事都要自己扛着。
委屈和哭就是làng费时间的行为。
那时候,只有热腾腾的路边摊咬在嘴里,哪怕不经意间烫起一个水泡,都能温暖她沉寂的内心。
……
另外一边的蒋鹤野回到包间后提不起兴趣,程成在点歌机上放了一首李玖哲的《脱单》,他五音不全,开原唱都难以掩饰的跑调。
柳奈一皱着眉捂上耳朵,蒋鹤野坐在旁边喝闷酒,偶然间抬头看见屏幕上的一句歌词。
“别的人,我都不要……”
应景的让他想给容拾发条消息,但是结果多半是无人回复。
她看自己的眼神,很冷淡,好像在容拾心里,他和其他追求者是一样的。
同样的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顾让看着他在这边喝闷酒,在风月耳边说了句话后就一屁股坐在蒋鹤野旁边,捅捅他的胳膊,顺便拿走了蒋鹤野手里的酒杯,“你今晚是打算把柳大小姐喝穷?”
蒋鹤野摇头,想从兜里摸烟,结果也被旁边的人制止了。
顾让:“你这又是抽烟又是喝酒,出什么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蒋鹤野还是以前那副样子,说话的语气依旧吊儿郎当,让人察觉不出来什么。
顾让沉思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但他就是有一种qiáng烈的预感,这人今晚不正常。
“难道是你在林城让容总拒绝了?心灰意冷了?”
蒋鹤野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八卦,还是说男人结婚以后都会变成这样?
顾让继续道:“让我猜对了?”
程成一首歌唱完,碰巧换了首旋律悠扬的,开口的是刚才跑出去要他微信的那个人,她拿着话筒,全程都在盯着蒋鹤野这边。
顾让看了看对面,又收回视线,“那姑娘对你有意思,考虑考虑?”
“这么多人,你偏偏就选个难度大的追,也不知道这几年在国外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