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事,突然抽离也很难适应。
傍晚,海城下了场大雪,落在了她办公室窗外的台沿上,容拾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打算看完手头上的报表,等雪一停,她就回家。
没成想,还愈演愈烈。
她无奈地拿起手机看今天的朋友圈,容拾平时没太多时间去看别人的日常,现在倒是闲下来了。
苏清允回了温家,跟温筠在庭院里浇花,乔枕好像在给她老公做饭,照片中客厅里灯光都是温馨的暖色调,温挽和池沂舟在家里打游戏,连输了五局,气得在朋友圈里吐槽幸好她老公退役了,不然国内的电竞行业就要完蛋了。
祁延和女朋友好像也被老祁总拉到了国外,万家灯火,容拾的指尖稍顿了一下,关掉了手机屏幕。
苏清允像是算好了时间给她打电话,那边有热闹的人声,混着几下鞭pào声。
“来不来老宅?”苏清允本意和温筠是一样的,想让容拾不是自己一个人。
容拾垂眸,还是翻开了桌子上的策划书,轻声道:“不了,要加班。”
“有你这样的员工,你们老板做梦都要笑醒。”苏清允知道自己根本劝不动她。
旁边的温筠还走过来问那边的容拾怎么说,苏清允重复了一遍:“你表妹要加班,没时间。”
说完后又问电话那边的容拾,“你们祁氏一天加班费多少?”
容拾不清楚,因为没人给她发工资,她只抽成。
“不知道,应该挺多的。”容拾边在落款处签上自己的名字,边回复苏清允,“最近真有很多事要忙,等chūn节我就回去拜年。”
这是温家的传统,过了初三,容拾是需要回去跪一会祠堂的。
“行行行,不打扰你了。”苏清允在那边瘪瘪嘴,接过温筠递过来的已经切好的苹果块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那我先去厨房帮忙了。”
挂掉苏清允电话后,接二连三的来电显示纷纷打过来,都是一些提前祝她新年快乐的,容拾开着免提,而后不假思索地接起每个电话,冷静地语调配上同样的话,像个拜年机器。
这其中,她只跟容言多聊了两句,剩下的人大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打电话也只是象征性地客套一声。
窗外的风声席卷着整个冬天的凉意,夹杂着几片雪花,往玻璃上砸,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容拾不知第几次划接听键后,还没等那边的人说话,她别了别耳边的碎发,翻着手里的合同书,头都没抬一下的先开口:“新年快乐。”
那边的人像是愣了一下,随即熟悉又低沉的笑意传来:“还早呢。”
这是还是蒋鹤野说要出国后,第一次给她打电话,容拾手里的笔不自觉地停顿一下,纸上印出一个圆形的墨迹。
容拾看着墙上的挂钟,还有一个多小时才零点。
她好像可以问那边的人很多问题,但是又什么都不能问。
张张嘴后,又是一阵沉默。
“你现在在哪?”蒋鹤野自己在出租车上,因为票太难订了,乔泽就没跟着他回来,回程的飞机是早上五点。
几个小时后,他还要回去。
容拾也不知道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这人不是在意大利吗?
“在公司。”她实话实说,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这通电话的最后,蒋鹤野只说了两个字:“等我。”
……
蒋鹤野从机场出来后没有直接给容拾打电话,他是在拿完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才问的容拾在哪里。
顾让就觉得离谱,这人明明说不回来,结果昨天给他打电话问海城哪里卖的烟花好看。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不明白蒋鹤野要拿来gān什么,但这个和他的创业方向好像沾不上半点关系。
于是,跨年夜当晚顾让从家里把烟花搬到出租车上时,问了句:“你买这玩意gān嘛?”
蒋鹤野丢给他两个字:“热闹。”
容拾太需要这种烟火气来温暖内心了。
顾让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结果风月在里面叫他回去吃饺子,跟蒋鹤野说了句新年快乐后就匆匆进屋了。
蒋鹤野抬手看着腕表,来得及。
出租车司机是个本地人,老婆陪着孩子在国外念书,孩子每年的学费太高,跨年夜才会顶着雪天出来工作。
街道上还有不少来往的车辆,路过的情侣手挽着手,一对对迎面走过去,女孩子手里拿着大多拿着玫瑰花和各种各样jīng美的礼物。
车子在祁氏大楼门口停下,蒋鹤野每走一步身后都会在雪地上留下一个鞋印,他抬头瞥了眼楼顶。
距离太远,他只能隐约能看到上面有亮光,冷风往他大衣里面灌,蒋鹤野从兜里摸到了手机,又给容拾拨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