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贴身随行的大夫苏白拎着个药箱吭哧吭哧地跑过来,一看他完好无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将军,您能不能不那么大惊小怪,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苏白一颗心落回去,伸头一瞧,脸上顿时浮现出贱兮兮的八卦表情,“这什么情况?将军可以啊,我说你怎么不近女色,原来将军好这一口?”
秦戈一脚将他踹到榻边,“赶紧看看她怎么了,再多说一个字把你嘴缝上。”
苏白撇撇嘴,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乖乖地给沈鸾诊脉。
翻看沈鸾眼睛的时候,苏白忽然看了看自己的手,“咦”了一声,“咋还掉色呢?”
他偷偷用手指在沈鸾额上擦过,眼睛慢慢睁大,僵硬着扭动脑袋回头,“将军,这人是个……”
秦戈眼睛一瞪,苏白后面的话直接卡在喉咙里,憋得脸都红了。
震惊啊!这多新鲜啊,苏白就快压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八卦之魂,昭告天下!
但他不敢。
他只能又默默地扭回头,给这位姑娘家诊断,连手法都变得小心起来,不能冒犯人家。
过了一会儿,苏白起身站到一旁,“没什么事儿,过度劳累导致体虚,加之受到了惊吓所以晕了过去,她能出现在这儿,必然吃了不少苦。”
守在旁边的紫烟都要哭了,说到这个,谁有她明白姑娘这一路上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她家姑娘可是从小锦衣玉食养大的,就算出门也是侍从仆妇跟着一群,出行的马车都是经过改良无比舒适的那种。
可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就这么硬生生地撑了过来,姑娘竟还不觉得苦。
“我给她开副方子,不过咱这环境想要好好调养也没那条件,先看看情况吧。”
苏白去旁边写了方子,紫烟默默地跟过去,打算拿了去煎药。
将方子递给紫烟的时候,苏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顺势用手指在紫烟的手背上也用力蹭了一下,“咦,也掉色?”
“啪”的一声,苏白的手被一巴掌拍歪,声音力道大得出奇,他手背上顿时浮现出几道红印。
苏白一抬头,看到紫烟捂着自己的手睁大了眼睛瞪他,里面的不敢置信和鄙夷,仿佛他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苏白可委屈了,明明是他挨了打。
他想找秦戈讨公道,奈何秦戈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苏白只好自己解释,“我不是有意冒犯,就是……没想到你也是个姑娘,我就好奇一下……”
紫烟一把拽过他手里的方子,“你是生下来没见过姑娘吗?有什么可好奇的?大惊小怪!”
她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走,苏白呆在原地,怔忪了一会儿才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这么凶的吗?我又没说什么……”
……
秦戈喂沈鸾喝了药,之后一直守在她身边。
沈鸾睡得并不踏实,眉头时不时地紧皱,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于是秦戈将她的手握住,她的表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还是有用的。”
秦戈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瘦了,往后得好好养回来。”
离开前确实有些不痛快,只是后来每当秦戈回想起自己qiáng行夺去沈鸾的吻,她脸上茫然无措的表情,秦戈又会生出悔意来。
但不是后悔自己做了什么,而是后悔他当时举动太粗bào,怕给她留下不舒服的感觉。
秦戈到底对沈鸾还是狠不下心,这姑娘,仿佛从她年幼时就跟长在自己心里一样。
沈鸾又梦到了那个场景,秦戈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看她,向她伸出手。
沈鸾抬手想伸过去握住,下一瞬,一柄长剑当胸贯穿。
为什么会这样?
梦里的沈鸾清楚地知道她在做梦,因为太多次了,可她不是明明看到秦戈好端端的样子?为什么梦里的结果还是这样?
沈鸾呆呆地看着秦戈胸口滴血的剑尖,忽然,他身后那个从来看不清的身影,慢慢的,露出了小半张脸……
“啊……”
沈鸾猛地张开眼睛,脖子后面一层汗。
“醒了?刚好把药喝了。”
沈鸾耳朵还在嗡鸣,听见有人说话,目光迟缓地挪过去,然后就不会动了。
秦戈手里拿着盛了药汁的碗,见她看着自己不动,暗戳戳地摸了摸下巴,刮gān净了呀,还有哪儿不对劲?该不会自己这风chuī雨淋的,变不好看了?
沈鸾怔怔地看着秦戈,忽然伸出手来,轻轻贴在他脸颊上。
热的。
这才是真的,梦里的都是假的。
秦戈不会出事,刺向他的人,也不可能会是早就死去的人!
沈鸾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看清楚了现状,默默将手收回去,特自觉地拿过药碗,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gān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