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时不知道谁看到了屋子里,尤利安与丫鬟的尸体,顿时害怕得大叫起来,场面一时间更乱了。

  粮爷赵实在看不下眼去了,他到底是眼界开阔的人,看到屋里的尸体后,虽然也极震惊,但是很快便qiáng自镇定下来,掩饰着重声喝道:“都停下,成何体统!”

  意外地是,他的话刚落音,莱娜就骤然撒了手,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而赵庆雅却因未料到莱娜撒手,没撤力气,而重重地向后仰去,幸好赵庆chūn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才没倒到地上。

  粮爷赵瞧着眼前的情形,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抬眼正对上仍在房中的汪峦与祁沉笙,却又收敛了些神色:“家中事乱,让贤侄看笑话了。”

  “不过……贤侄你为何会来此处?”说话间,他也恰到好处地现出了几分愠怒,显然对祁沉笙擅自进入楼阁的事,有些不满。

  毕竟在粮爷赵看来,无论这里发生什么,都可归为自己的家事,家丑不可外扬。

  话到此处,若是旁人也就该知进退了,可祁沉笙却偏不吃他这一套,手杖敲着地面,慢慢走到赵庆雅与莱娜之间。

  灰色的残目微微垂着,扫过这两个颇为láng狈的女孩,但却完全没有要回答粮爷赵的意思:

  “说起为何,我倒是很想知道,克劳斯先生为何会出这等事。”

  “或许赵小姐,或者克劳斯小姐,能给我答案。”

  “祁二少你什么意思!”听着祁沉笙这yīn阳不定仿若威胁的话,赵庆chūn第一个忍不住了,就要上前与他理论。

  “安分!”可谁知却又被粮爷赵当头一喝,压了回去。

  眼瞧着事情更复杂了起来,非是一时半会能够结束的。汪峦便斜靠在了雕花的窗边,以此借些力气,目光随着祁沉笙而去,打量起那两位小姐的神色,确实是惶恐难安,带有秘密的惶恐难安。

  不过既然是秘密,便不可能轻易的说出,他又稍稍抬眸看着身前的祁沉笙,忽而有些想知道,他要用什么手段了。

  “祁二少,今日事发突然,是赵某招待不周,来日定再设宴款待。”粮爷赵的口吻已然变了,将想要祁沉笙离开的意思,摆在了明面上。

  可祁沉笙非但不动,反而笑了起来,牵动着半脸上的深疤。

  粮爷赵同样没有再动,只是用一双苍老的眼睛盯着他,气势上更为压迫。

  但祁沉笙却只是将手中的绅士杖一收,从口袋取出了张叠得齐整的字签,声音又冷又慢地读起来:“1月26日,德国烟草商尼克斯死于恒昌会馆中,胸、背皮皆被剥遗失。”

  “1月29日,法国麦丹夫人死于上海邮轮,皮肉碎烂,三日后她的丈夫麦丹先生也死去,整张面皮都被割了下来。”

  “2月14日,尤迪特先生,驾车离开云川后失踪,车子三日后才被发现,”说到这里,祁沉笙顿了顿,俯下身去仿佛含着笑般,问向莱娜:“克劳斯小姐猜猜,他怎么样了?”

  莱娜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摇头大声喊道:“别说了!我不要听!”

  可祁沉笙却恍若未闻,又笑了笑说道:“他被拖到车外的林子里,全身的皮都没了。”

  他俯稍稍俯身,让声音离她的耳朵,更近了几分,细细地描摹着:“像是被人一刀,一刀,一刀地割了下来,恰好又碰上了野狗……”

  莱娜再次尖叫着,眼泪与冷汗打湿了她整张脸。

  “还有呢,”祁沉笙摇摇头,叹息道:“别人可以不说,但还有一个人,却不得不说……几天前维莱特诊所里,安德烈斯医生,也是被--”

  “不要再说了!”这次是赵庆雅,汪峦转头看去,却见她整个人崩溃般地倒在赵庆chūn怀里,拼命地缩着身体。

  “够了,”粮爷赵终于也绷不住了,他面露怒色,对祁沉笙说道:“今夜之事,到此为止,若要查案子自然有警察署的人来管,祁二少还是请回吧。”

  祁沉笙意犹未尽地看着她们,刚想再说些什么,一直沉默不言的汪峦,却走到了他的身边,拉住了他的手,轻咳了几声后说道:“沉笙,赵老爷说得对。”

  “这些事jiāo给警察署吧,”他抬头与祁沉笙对视片刻,声音低低地恰好能让赵家的人听见:“今晚且先这样吧,我们该回去了。”

  “哦,”祁沉笙听着汪峦的话,不由得抬手撩开了他脸边柔软的发丝,在粮爷赵等人的注视下,点点头:“九哥说得对,是该回去了。”

  粮爷赵见祁沉笙终于松口,面色也稍稍好了些,转头看向儿子:“庆chūn,替我好好送送祁二少。”

  “父亲!”赵庆chūn此时正心疼妹妹呢,听说要他去送把赵庆雅刺激成这般的祁沉笙,顿时生出了几百个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