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峦虽常留在小洋楼里,但报纸广播也没少听,他依稀记得大约三四个月前,祁家同上海某公司合作,在金月湾以北青洋坊临界的地方,搭建了个规模不小的影棚,估摸是想赶着cháo流大赚一笔。
而这影棚的负责人,却并不是祁家的那些老少爷们,而是大小姐祁如苓。
但汪峦的疑惑点也正在此处,祁如苓也承袭了星监,论理应当对执妖相当敏感的,但为什么张茆会在她的影棚中出事?
“你去那里做什么?”现在事情到底尚不明晰,汪峦便按下奇怪,继续问张茆。
张茆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汪峦,但又好似突然想到什么,立刻避开了视线,只边从怀里掏着东西,边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猜那里有些问题,就去看看……”
汪峦看着张茆掏出来的东西,却是好些剪报,但是被揉团的十分糟烂。
他刚要伸手去接,却被祁沉笙抢先拿了过来,张茆立刻收回手去。
“九哥看吧。”祁沉笙的目光又若有若无地在张茆的身上巡过,然后才将剪报jiāo给了汪峦。
汪峦见他这般,又是无奈地摇摇头,但也不分辩什么了,只低头分拣起那堆几乎糊在一起的报纸裁片。
“通财银行副行长,杀妻被捕,疑似情人探望。”
“女星金妙因情自杀,jiāo往对象移情别恋。”
“吴青芬女士声明,正式与王发森先生解除夫妻关系……”
这一条条表面看来,不过都是琐碎案件或花边新闻,但汪峦仔细看去时,却又发现归根结底都是情感纠纷,且是因男方出轨,而产生的矛盾。
“这些事,与宏播影棚有什么关系?”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汪峦还是追问道。
“我,我之前也不确定,”张茆抬起头来,有些艰难,但还算是流畅的细数起来:“我最早只是跟着叔叔去查了通财副行长的案子,发现他是因为在外头养了女人,被太太发现了……然后两个人吵架,他一气之下才动了手。”
但是后来局里审讯的时候,这位副行长却怎么都不肯说,自己养的情人是谁。后来张丰梁还是通过八卦小报才发现,有个女人曾经在副行长被逮捕的时候,远远地探视过他。小报一路跟拍,拍到了她进了宏播影棚。
但遗憾的是,不知是因为角度还是什么,没有一张照片拍清楚那女人的脸。
当然,副行长养的女人,对案子本身的判决影响并不大,所以后来张丰梁他们也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没多久,就除了金妙的案子。”张茆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神中还是带着淡淡的恐惧,继续讲起来。
金妙的案子发生在两个月前,正当红头的她,一天早晨突然被发现,在自己租住的屋子里自杀了。
她还留下了一封遗书,大致意思是自己与一位姓刘的导演jiāo往几年,却没想到陪他来宏播拍电影不过月余,他就移情别恋了。
金妙的死亡与艺术,在云川以及电影界都引起了小小的轰动,有的人是为她感到可惜,有的人痛骂刘姓导演,但更多的人却在猜测--刘姓导演移情别恋的人,究竟是谁?
因为金妙的遗书里,从始至终也没有提过那个人的名字或是特征。
恰巧的是,金妙的案子同样送到了张茆的手上,他跟着张丰梁去现场检查没有异样,确定金妙是自杀后。所以即便他也好奇,刘导演出轨的对象究竟是谁,也无法qiáng制审讯他。
这件事最后,也只能那样不了了之了。
但张茆却并没有死心,一直在私下里暗暗调查,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金妙自杀案与副行长杀妻案之间的相似之处。
“但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多想,”张茆摇摇头,继续说着与剪报上新闻有关的事:“但是紧跟着……我没想到,又碰上了类似的事。”
吴青芬女士登报与丈夫离婚,这么做在世人眼中大胆而又新颖,但很多人也只是在报纸上看过这条就罢了,可没人知道,这则离婚声明发出后没多久,吴女士就因车祸身亡了。
这案子倒并非过张茆的手,而是他偶然听处理的同事聊天时,得知这位吴女士的丈夫王发森,也是出轨养了情人,而让他更为惊讶的是,吴女士的车祸,竟是在她离开宏播影棚回家的路上发生的。
“又是宏播影棚--”祁沉笙将汪峦的手与绅士杖握在一起,声音低而沉地念着这几个字,如果按照张茆所说,宏播影棚存在着那么一个或者几个女人,与这几件案子暗暗关联。
“我……我也没什么证据,所以就没敢跟叔叔说。”张茆的头渐渐低了下去,即使有那么点零星的证据,副行长夫人是副行长杀的,与情人并无关系;金妙是自杀的,别说遗书里没有对方的名字,就算是有也没法因为这个给她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