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领头的听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来,按在汪贵的眼前:“看看,这上头的人,是不是你大哥?”
汪贵定睛一看,那竟是张偷拍来的,祁沉笙与汪峦的合照,相片上的两人明显要年轻些,祁沉笙的眼睛还是完好的,汪峦也没有一脸病容。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yīn阳,但汪贵早就被吓怕了,老老实实地承认道:“对,这相片上就是我大哥!”
“你没骗老子?”那领头的显然还是不放心,又恶狠狠地掐着汪贵脖子问道。
汪贵又是一顿痛哭流涕的保证,领头的大哥见他确实不敢撒谎,才将脚从他肩膀上撤了下来。
汪贵刚要松口气,脑后却突然一阵剧痛,随即就昏死过去。
“去,把这人扔远点,别让人瞧见。”领头的大汉指挥着底下人,将打晕了的汪贵抬走了,自己则钻进了巷子里隐蔽的小门中。
别看那门简陋,里面却是别有天地,收拾的也算是齐整gān净,当中摆了张八仙桌,桌边正坐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衣着很是华贵。
领头的大汉见了他,十分恭敬地拱手问好,然后讨好地将相片奉上说道:“四少爷,您刚刚都听到了吧……看样子,二少爷带回去那个人,应当就是五年前那位。”
那青年--祁家四少爷,祁尚汶得了消息,,却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意思,眉宇间尽是矛盾。他将相片仔细地收好,又将一包封好的银元推给大汉:“行了,这件事情绝不可外传。”
“好嘞,四少爷,小的做事您就放心吧。”领头的接过纸封,掂量着其中的份量,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祁尚汶却无心再管他什么,从桌上拿起大沿儿帽子扣在头上,在门口张望过没有人后,才小心地离开了。
他先是往东走过了两条街,在那处拦了辆huáng包车,等到回到城西祁家时,已经是晚饭时分了。
“父亲回来了吗?”大老爷的院子里,祁尚汶还未进屋就碰到了几个小丫头,他早就摘了帽子,此刻像是寻常从铺子里下班回家似的,向她们随口问道。
“还没呢,”小丫头们摇头答着,有个机灵些的叫“红喜”的,更是直接与他说道:“听人说,大老爷今儿下午又与王老爷他们去青园子看戏了,估摸着今晚是不回来了。”
这么多年了,祁尚汶早已看惯了自己父亲荒唐,听了红喜的话也不过是皱皱眉,而后问道:“那母亲呢?还在房里吗?”
“是,”那红喜伶俐地回答道:“大夫人今日没出来过,刚才天锦坊的三当家来送夏料了,现下应当在房里说话呢。”
祁尚汶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又与她们敷衍地说了几句,就来到了大夫人的住处。
他还没进门,就听到母亲与天锦坊三掌柜的jiāo谈声。
“怎么才这么几匹料子?我前日里选的那块喜上眉梢呢,不是说送去染新色了吗?怎么没送来?”
“大夫人……那块料子,还要再等上几日,您要不先瞧瞧这块?”
“怎么就还要再等上几日?”大夫人险些有些不耐烦了,压着火气责问道:“你这天锦坊的三掌柜,还要不要做下去了?”
“大夫人您消消气,消消气。”那三掌柜无奈又小心地,将事情推了出去:“不是我不尽心,只是那块料子……本来已经染好了,可尽早被掌柜的取走了。”
“他取走做什么?姚继汇不知道那是我要的料子吗!”大夫人听后顿时更怒了,点着大掌柜的名字骂起来。
那三掌柜见事情快要得逞了,不禁又添了把火:“夫人呀,这事也不怪大掌柜,是二少爷……”
“您也听说了,二少爷身边又养了个男人,为着他连咱们大老爷都顶撞了--那料子便是被他要去的,您说我们哪敢不给呀!”
“他算个什么东西!”大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火气是再也压不住了:“你们这些糊涂鬼,为着那么个脏玩意,连正经主子都不管了……”
大夫人越骂越难听,祁尚汶也听不下去了,伸手敲了两下门:“母亲,我回来了。”
房里的斥骂声戛然而止,半晌后大夫人才说:“汶儿,进来吧。”
祁尚汶应声推门,走进了房中,便见大夫人脸上怒意未消,坐在窗下的罗汉椅上,天锦坊三掌柜姚继广满头是汗地站在一边,地上还散落着几匹夏料。
“行了,”见着儿子来了,大夫人也没心思继续骂下去了,对着三掌柜姚继广挥挥手:“带着你的布,滚回去吧。”
“哎,哎,好!”姚继广忙点着头,就蹲下去捡地上的布匹,出乎意料的是祁尚汶也蹲了下来,拿起一段织着牡丹的花罗问道:“这是你们坊里三薇的手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