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岗听到是十多年前,神情上顿时便有所触动。
“祁二少!”卢老掌柜越发恼怒,他自知赶不动祁沉笙,刚要去再赶程岗时,汪峦却直接说出了那个名字:“素犀。”
“我们,是为着素犀姑娘的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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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记绸缎铺,已然不是什么能说话的地方,最终三人还是来到了临着云水的酒楼中,坐到了二楼能看着石桥与河岸的小间中。
兴许是因着昨日的事,此刻这酒楼中比起以往安静了不少,更容易让他们之间的谈话进行下去。
自从坐到这里起,程岗的目光便一直望着窗外,当年他亲眼所见素犀溺死的地方,不知过了多久,才开口说道:
“我跟素犀,确实在老家订过亲。”
“但我们也都未将这事放在心上,素犀一向只当我是同村出来的兄长。”
“她……是被姚家人bī死的。”
第47章鬼织娘(二十)是姚老夫人。
夏日里的yīn晴,最是如人心般异变。
晌午时南风chuī得紧,转眼便上了yīn云,闷得池子里的红头鲤都浮到水面来透气。
姚继沣就那么坐在窗前,隔着丛开得紫薇花,遥遥地望着织机前忙碌的女工们。他手中的钢笔尖已然gān透,账本上还压着几道无色而杂乱的印子,像是不久前才落的。
多少年前,他也曾很喜欢坐在这里,因为只要一抬头,就能望见素犀的背影,她仿佛就在那淡紫色的花丛间,可实际已经离开太久太久了。
这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因着外头的天昏沉,屋子里也暗得厉害,姚继沣怔怔地应声望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走近的人影是姚继汇,下意识地起身招呼:
“大哥,您怎么过来了。”
“没事没事,你坐着就行,”姚继汇微胖而白的手摆摆,叹了口气说道:“大哥就是来看看你。”
姚继沣没有说什么,听着姚继汇继续说道:“老三就那么没了,就剩下咱们兄弟俩……继沣呀,大哥也知道你又想起当年的事来了,可到底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要看开些。”
“我……没什么事,”姚继沣将手中的钢笔帽扣好,他也知道如今三弟新丧,而大哥姚继汇又难以成事,姚家到底还是需要他撑着的:“大哥您放心吧。”
“我当然放心你的,以后咱们兄弟好好过……”姚继汇还在说着,声音离得那样近,却好似被天边的闷雷声遮掩得听不清了。
以至于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姚继沣也有些说不清了,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又坐在了窗边,手上还握着钢笔,面前也还是未记完的账目。
好似刚刚什么人都没有来过,他只是出了个神罢了。
空气越来越闷热,可雨就是落不下来,姚继沣有些难耐地伸手,想要暗暗胀痛的太阳xué,可刚刚一动手肘便将什么碰到了地下。
他并不想弯腰去捡,可仍有它那么掉着,心中总是有挂念的,于是思量二三之后,姚继沣还是俯身摸索起来。
很快,他的指尖便触到了什么东西,姚继沣再探几分终于将它捡了起来,可就在拿到桌案上的瞬间,他却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枚并不大的木梭,十多年的时间让它gān裂出深深的伤痕,但姚继沣还是认出了刻在角落处的小小字迹。
“素犀”
这是素犀用过的木梭,是他刻上的字迹,它们遗失多年,只留在记忆的深处,如今却又毫无征兆地再次出现。
姚继沣的手颤抖着,握着它,任由粗糙的木刺扎入掌心,可随着一声不堪重负地脆响,那枚木梭竟突然裂开了。
他慌乱地松手,想要用尽一切办法去补救,但目光却最终被另一样东西所吸引了。
那是张并不算陈旧的白纸,叠得四四方方,却仍旧露出了黑色的字迹。鬼使神差地,姚继沣将碎裂的木梭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纸片从残渣木茬中挑出,而后慢慢地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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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说,素犀是被姚家bī死的?”云水畔的酒楼上,汪峦看着坐在对面的程岗,浅浅地抿了口祁沉笙递来的茶水。
“不是姚家还会有谁?”提起当年的事,程岗还是激动起来,声音颤颤地说着:“当年我们虽然并不把婚约当真,但她乍来云川,跟前只有我这么一个熟悉的人,当然什么都跟我说。”
“她在天锦坊里的事,我能不知道吗--”
因着之前对于程岗和姚继沣的怀疑,尽管眼前的人看起来确是情真意切,汪峦也不再轻信什么,他看了眼身边的祁沉笙,而后又问道:“既然你们都不把婚约当真,那你又为何要在素犀出事后,才同意与卢家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