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去送送小叔?”祁沉笙转身支起绅士杖,半真半假地说道。
“这就不必了,”祁辞摇摇头,似是真的要离开了,可脚步却又停住了:“说来,我刚刚送杨老先生出去的时候,忽然抬头瞧见今晚的星星很是好看,便想起了过去教你们认星宿时的日子。”
祁沉笙一愣,看向祁辞的神情也带了几分严肃,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星宿靠命数选择了星监,但世人泱泱,命数相近者何止万千,那些未被选中的人呢?”
“小叔的意思是--”祁沉笙皱了皱眉,还未及问出口,便被祁辞打断了。
“我可没什么意思,只是偶然想到了,便随口提一句。”祁辞将沉香串子重新缠到了自己的手上,然后拍拍祁沉笙的肩膀:“前几日默钧与我都说了,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祁家也好,星监也好,日后还是要看你们的。”
“若还有什么需要,大可去找我,这事……还是不要再拖下去的好。”
祁沉笙听后点了点头,祁辞又笑了笑,转身再次离开了周公馆的宴会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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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杨老爷子后,汪峦和祁沉笙的心思,大半都落在了当年的旧事上。
不过两人到底还在周公馆里,不远处祁三老爷正揽着朱成欢,得意洋洋地到处与人攀谈,眼前的事,终归是要查下去的。也只得暂且将注意力,收拢了回来,重新望宴会厅之中。
“我这位三叔,也算得上是老当益壮了。”时间继续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祁沉笙着实看倦了祁三老爷那副样子。
不过也并非是全无收获,汪峦渐渐地注意到,朱成欢的举动似乎有些不对。起先他还有些不太确定,但又仔细看了一会后,才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朱成欢虽然一直陪在祁三老爷的旁边,和他一起四处攀谈,但面对不同的人,她的态度也有些不同。
若是对面只有男人,她言谈行为便一切如常,大方之中又显露出妩媚,十分吸引人。
但如果男人身边还有女伴,她则表现的没有那么自然了,常常用装饰的羽毛扇,半遮住面容,往往什么话都不说,像是在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没过多久,祁三老爷倒还意犹未尽,但朱成欢却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娇媚地挽着他的胳膊,走向了宴会厅的侧门。
汪峦与祁沉笙对视了一眼,不用多说,祁沉笙便扶着汪峦,悄悄地跟了上去。
那扇侧门通向的,是周公馆后面的花园。如今虽然已经是冬天,但因为园中种植了不少松柏一类的树木,层层遮挡着路灯,显得十分隐秘。
因为有引骨蝶的指引,这些并没有成为汪峦与祁沉笙的阻碍,他们很快便隔着树丛花栏,听到了朱成欢的声音。
“三老爷,您答应过我的。”
她的语气娇娇柔柔的,又带了点委屈,算是对情人撒娇惯用的伎俩了,但汪峦却觉得,里头还多了点别的东西。
“哎哎,”祁三老爷像是要哄她,但又有些无奈:“这事……你不是让我为难嘛。”
“这怎么能算为难?”朱成欢似是生气了,言语也有些激动,要哭了般说道:“当初您是怎么说的,说不让我受委屈,早晚要离婚,风风光光的娶我。”
“怎么这就不算话了?”
“哎呦,欢儿你别哭呀,”见到美人落泪,祁三老爷也有些慌了,换了个哄法:“我,我明天就去跟老太爷说,让你进祁家的门好不好?”
谁知朱成欢却并不满足,继续半哭半恼地说道:“进了你们祁家的门又能怎样?传出去还不是当小老婆姨娘,白白要人笑话。”
“你要我以后还怎么拍戏呀!”
按理说,这位祁三老爷也算得上是情场老手了,这么多年来不知与多少女人打过jiāo道,但汪峦却总觉得他反应没那么灵泛。
“这,这谁敢笑话我们祁家的人!”祁三老爷实在是被朱成欢哭得没了性子,烦躁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这……实在不好真离婚。”
朱成欢仍是在哭着,言语间断断续续地说着:“怎么就不能离了,你那位夫人这么多年来,连个儿子都养不活,却占着位子不肯让,眼看着就要害得您绝后了!”
“您也不想想,同是一家人,大老爷膝下有多少孩子,可您呢?”
“这叫外人怎么看您,还不都是她害得……”
这话汪峦听着着实是无稽,别说还有如苓在,便是祁三老爷当真无后,也是他自己荒唐胡作的报应,关祁三夫人什么事?
可就是这样完全不通的说辞,却像是给了祁三老爷一个最为合适的借口,能让他推脱掉所有,尽情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