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治疗室靠近窗户的角落中,凭空地塌陷出了个三尺见方的坑洞。窗外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恰恰能落入那洞中,勉qiáng能照见里头的模样。
汪峦随祁沉笙蹲了下来,站在边缘往坑洞中望去,却见此处原本应当是有什么类似机关的玩意,可以打开向地下延伸的通道。
“有执妖来过这里,”祁沉笙从坑洞不起眼的边缘处,拈下几点碎石屑,示意汪峦来看,只见上面沾染着类似于血迹的暗红色:“但这地下的东西,却并非是借执妖之力修成的。”
汪峦又往下望了望,可惜通道着实太深,并不能看清究竟延伸往何处。
这时张丰梁也走了过来,对他们解释道:“今儿一早,赶来换班的人没见着张茆,进来寻他时就发现了这坑。”
“他们几个胆子大的下去探了探,就在里头找到了张茆还有那具尸体。”
这么听张丰梁说着,终究是不如自己亲自下去瞧瞧。
祁沉笙也不犹豫,要来了手电筒后,就率先跳了下去。在确认过安全后,才伸手将汪峦抱了下来。
那通道其实修建的还算规整,除入口处因塌陷而较为难行外,剩下的路便平坦多了,顶部还有扯着线的电灯。
大约走了二三十步后,汪峦便借着手电筒的光,看到了道掉了一半的铁门,从门中进去后,便是个宽敞房间。
这时,祁沉笙拉住了汪峦的手,并不急着进入,而是用手杖在墙边又轻轻地敲击三下。
随着手杖落停,昏huáng的灯光骤然亮起,可不过三五秒便又带着刺耳的电流声,乍得熄灭,然后再次亮起,再次熄灭,如此重复了七八次后,电灯才算是稳定了。
如此,汪峦也得以看清这房间的全貌。准确地来说,这应当是一间手术室。而张丰梁等人口中的尸体,就高高地悬挂在正中的手术台之上,虽然无风却始终微微,仿若有只手在生生地拉扯着它。
难怪张茆会被吓成那般,汪峦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只见那尸体被从胸穿过的铁钩高高吊起,自肩部往下,还披着一层极轻而极薄的白纱,只露出那被剥了皮的,血肉通红一片如血葫芦般的的头部。
白白的薄纱随着尸体的摆动而飘飘dàngdàng,时不时露出腿脚处血红的筋肉,虽然没有被揭开,但却也可猜测出白纱之下的惨状。
祁沉笙与汪峦对视一眼,然后将手电筒给了他,自己几步走到了手术台边,用手中的绅士杖去挑铁钩。
悬挂着尸体的铁钩在绅士杖触碰上的刹那,便崩碎成了土灰,裹着白纱的尸体骤然而下,重重地落在手术台上,竟好似发出了声痛苦的怪嚎。
汪峦着实也被那声音惊了一下,还好祁沉笙及时将他揽到了身边,毫不迟疑地自灰眸而动,现出连缀若弓的星芒,jiāo映在二人身前。
可那一声过后,尸体便再没了动静。
祁沉笙眉头紧皱,像是厌烦透了这装神弄鬼般的把戏,手杖重敲一下,身前的星芒便落于脚下,随着他的步子而缓缓前行。
其中最亮的一颗再次化作高昂的苍鹰,振开仿若成年人臂展长的翅膀,裹挟着未知的风流,呼啸着将那尸体整个撞翻在地,薄薄地白纱也被它的鹰爪撕得粉碎。
汪峦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苍鹰而去,却不想那凛冽而凶残的猛禽,竟未飞回到祁沉笙的手杖上,而是落到了他的肩头。
他能感觉到,那锋利的鹰爪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贯穿他的皮肉,但那鹰却似是极为克制又小心,像极了祁沉笙凶狠之下暗藏温柔的模样。
“这倒是难得,”祁沉笙的声音自尸体边传来,望着汪峦肩头的苍鹰,似是带上了几分鄙夷:“过来,那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那苍鹰却装作听不见的样子,仍旧立在汪峦的肩头,甚至从翅上啄下一根长羽,叼到了汪峦的面前。
汪峦有些惊讶地瞧着苍鹰的举动,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祁沉笙,祁沉笙却目光一暗,停止了与自己执妖的争斗。
他的手触碰着地上,被拨掉全身皮肤的尸体,沉声道:“他,还有余温。”
第17章血中刃(十七)送那位许护士,下去瞧……
“余温?”汪峦听后心中猛跳一下,快步走到祁沉笙身边蹲下,而后用手小心地触碰到尸体,果然如祁沉笙所说的那般。
如此算来……张茆昨晚发现这“尸体”时,他很有可能还活着。
将人的皮生生剥下,而后又用铁钩吊在这里,等着他被人发现后慢慢死去,甚至还要特意引来“观众”,共同欣赏这场死亡,
这是何等残忍的作为--
汪峦的脸色渐渐难看下去,站在肩头的苍鹰见他无心搭理自己,便将口中的羽毛随意丢在一边,化为碎光屑很快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