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醉汉

  不是这一世,而是记忆中那一世,不过那一世孟辞并没有打算去什么千秋书院,但祭拜祖父是必须要去的,所以等她到三辖镇的时候比现在要晚了几天。

  那天好像还下了雨,自己经过一处拱桥的时候,看到一个醉酒的男子抱着怀中的画跟宝贝一样,走路却很是踉跄,像是要随时摔倒的样子。

  后来他还真的不小心自己绊倒了自己,一幅画滚落到孟辞脚下,打开之后里面少女腼腆含笑的模样跟此刻绣楼上双目含泪的少女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嗯....应该是就是她,那少年,也是当初胡子拉碴的醉汉,当时孟辞并未多管闲事,只是下桥后去一处面摊躲雨,便听见同样躲雨的旁边一桌人在议论那颓废抱画的男子。

  “真是可惜了啊,徐家这小子可是镇上有名的大才子,面貌也生的俊,虽说自幼丧父失母,但靠着祖上留下来的一点基业也足以让他让他温饱度日,有望科举,可偏偏,喜欢上了苏员外家的千金。”

  “唉,要我说啊,都是苏员外娶的那继室惹的幺蛾子,人家两情相悦,可她偏要那苏大小姐绣球招亲,结果倒好,被个乞丐抢到了,那苏员外还放话要招那乞丐为婿,直接逼得那大女儿从绣楼上跳下来,那个血哦,徐家那小子当时也在场,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是啊,我当时也在场,要我说这苏员外就是没远见,那徐易一看就是将来能金榜题名的人,结果他们倒好,这么好的女婿不要,偏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肮脏丑陋的乞丐,我要是那苏大小姐,也受不了。”

  “欸欸,听我二舅舅姑妈家的儿子的儿媳的朋友的女儿说,她在苏府做过丫鬟,其实这苏员外就是偏心那继室跟那继室生的女儿,亡妻留下的这位在府内可是过的连丫鬟都不如。”

  “真的假的,这也太没人性了吧,虎毒尚且不子呢。”

  “那可不,这还不是最恶心的,我三婶婶家的小叔子的娘子,在苏府当嬷嬷,有次她送汤的时候,听到苏员外的继室跟苏员外说,让徐易娶她的女儿苏眉。”

  “这苏员外的继室真的打的一手好算盘啊,不过可惜的是现在都落空了,如今徐易疯疯癫癫的,科举肯定是去不了了,唉,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唉....”

  当时孟辞听完那些话也有些愤懑不平,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做个听客,然后像那几个人一样唏嘘叹息一番,便再无下文。

  可现在....

  目光看向那被几个大汉故意挡住,不让他往前继续接近,只能在最外围交集大喊心上人名字的男子,再侧头往正前方上头绣楼那边看。

  那不知何时脱掉外衫,露出一身嫁衣的少女,原本恬静淡雅的小脸上满是执拗跟坚定,眸中含着水雾,却又咬着下唇倔犟地不肯落下来。

  孟辞看见她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目光都是看着那被拦住的男子身上。

  那一瞬间,孟辞想到了一句话。

  此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此心隔世俗,世俗易可抛。

  我爱你,坚定不移,至死不渝。

  [阿辞,你要我的心吗?]

  [为什么突然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我只是....突然想把我的心给你。]

  [血淋淋的那种吗?好了别闹了。]

  [没闹,是你不想要,但我想给,你能考虑一下吗?我的心不重的,你随便怎么拿都好,只要在你手里,或者....哪个角落也行,可以吗?]

  [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嗯,我在跟你撒娇,有用吗?]

  [...说实话吗?]

  [自然。]

  [我有点毛骨悚然。]

  [.....]

  “该死!”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一段零碎的记忆,太阳穴钝疼刺痛,孟辞低声咒骂一句,好在声音小,没人听见,但她摸头的动作却被孟娇娇看见。

  嘴巴张了好几次,还是走近过来,语气冷硬别扭道:“你没事吧?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那我们就回去吧,省得你出事我还要被骂,到时候责任肯定全在我头上。”

  孟辞缓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正要说没事,那边绣球已经抛了出来,众人争抢,人头攒动,孟辞神色一凝,转着身子,视线迅速寻找,很快,在离徐易不远处的巷口那边,看见了一个捧着缺口碗的断腿乞丐。

  不仅蓬头垢面,甚至手上还有些脓包之类的东西,便是接近三米之内都叫人难以忍受。

  没有时间多想,孟辞往那边跑过去,果然,那绣球在某些人的故意为之下,往这边飞了过来,孟辞起跳直接一个灌篮动作,将绣球拍到了那都快急哭出来的徐易怀中。

  对方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绣球,其他人也被孟辞这一动作弄呆,等反应过来时想去抢徐易手中的绣球时,孟辞已经跑过去举起了他抓住绣球的那只手。

  “这位公子接到了绣球。”如此,那些想抢绣球的人也只好讪讪地收回手去,还有一些想搞小动作的人,李嶂已经走到孟辞身后,右手放在了他怀中抱着的大刀刀柄上。

  那些心思不轨的人一看到李嶂,光是气场,就吓得有些两股颤颤。

  这人一看就是杀过人的人,可不能招惹。

  绣楼上,苏嫣不顾丫鬟奴仆阻拦,推开她们从侧楼梯提着裙摆跑了下来,很多人给她让出了一条小道,苏嫣顺利地跨过她的‘山海’,来到心上人身边。

  向来矜持守礼的她难以抑制心里的委屈与万般复杂情绪,含着笑,却又落着泪,一把扑到了心上人怀里,哽咽地哭了起来。

  “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本来我都想好了,如果不是你,今天我就穿着嫁衣从楼上跳下来,便是死,我也要做你的新娘子,除了你,谁都不行。”

  “傻瓜,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嫣儿,我好怕来晚一步,幸好,幸好....”

  俩人都在庆幸着,有着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孟辞看着这一幕,已经打算功成身退,可苏家的家仆却过来意图将俩人分开。